新娘端庄美丽像个公主,在堂哥家却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怎么受待见。央哥经常看到她眼睛红红肿肿的,有时还挂着泪珠。其原因,懵懵懂懂的央哥听村里人议论过,说什么,结婚时家里出幺蛾子,婚前又跟老公同居不自重,不要脸,这样子的人在婆家还能有地位?。央哥年纪不大,但骨子里却有一份罕见的傲气,想着:以后自己绝不低声下气的活着!
央哥悠哉悠哉的在五十六分能拿全班第一的村小读书。读书假期多,有寒暑假,有春忙假,有秋收假。村小的老师都是一边种田一边教书的民办老师。课堂上的老师经常是赤脚上挂着泥,一个裤管高一个裤管低地从田里赶来学校匆匆上完一节课又奔回田里忙乎上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在那个师资奇缺的年代,这些民办老师种着田地养活一家人,还要尽最大可能的播撒文化的种子,既辛苦又脸面(当时在村里,这算是有地位的人了)尽管他们上课央哥不大听得懂,央哥对学习并不上心,但,他们忙碌的身影在央哥心里依然高大而又深刻。
对读书这事儿,直击央哥小心脏的是屋后结巴子家里来的城里客人。
央哥读三年级那年的冬至。结巴子家放了一封很长很长的爆竹。这是有“热闹”的信号。村里没上田的老老小小几乎都来围观他家。他公婆两个一边散糖一边神气地发布新闻:是我水根叔一家来了,是我水根叔一家来了。
只见客人里头男人们一个个头发打理的溜光,衬衫的领上也系着跟堂哥结婚时戴的一样的“红领巾”,只不过,不是红色的,是蓝,粉,褐等不同色,脸上干干净净,真好看;女人们,长长的头发,有的大卷,有的用闪亮的发夹梳着公主头,还有的就那样直直的披在肩上,脸上白里透红,嘴巴红红的,牙齿很白,真好看。他们所有人脚上穿着锃亮皮鞋。那一个个的光鲜晃着央哥的眼。央哥看着从绿色解放鞋顶头露出来的两个脚趾头,第一次有种酸涩在心里涌动。她拉起祖父的手要回家。祖父说:“等下,我要跟水根说句话。”央哥不理,提起脚自己跑回家。
央哥前脚跨进西屋,祖父后脚跟上来了,不停地问:“崽啊,你怎么了?你还没接到糖哩,怎么就回来了?”央哥坐在床沿,斜靠在床头顶着的青转砌的墙上,呆呆的看着那扇总是挡住天光的木头窗一声不吭。
祖父急了,你这个崽,怎么了?是不是身上不好过啊?央哥突兀地说:“人家怎么都那样好看,还都穿那么亮的鞋?”祖父听了,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那是因为水根有本事!”
这个水根是谁?他有的是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