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不避讳的同凤九道:“你把小药童找来接替你喂药,要照顾也不急在这些小事上。”
凤九却坚持道:“别的事我也帮不上忙,只能做这些小事来尽一尽我的心意,自然不能假手他人。”
见凤九不听劝,东华又道:“那你喂完了没有?喂完了就出去,本君有话同蚌王说。”
凤九瞅了瞅碗里还剩大半的益气补血汤,道:“你着什么急?等他喝完了再同他说不行吗?有什么要紧得过他的伤势?”
承吞有些尴尬,便道:“实在是喝不下了,凤九你还是端下去吧。帝君有话不妨直言。”
凤九道:“才喝了一点呢,不多喝一点伤势怎么能好起来?还是都喝了吧。”
承吞不答话,凤九便只得将汤碗收进食盒。
东华看向承吞道:“那林亥已被擒获,他手下其余的虾兵蟹将估计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你打算将他如何处置?”
承吞早就想好了:“反正他是跑不了的,现下先严加看管,待本王伤势大好,再押送他至天君面前听候发落。”
见承吞已拿好主意,东华也不再多问,毕竟这是西海的家务事,若不是因为凤九无意之间横插一杠,他是绝对不会操心这种闲事的。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暼了一眼那个惹他操心的主。
东华见凤九收拾好食盒后,又围向承吞:“益气补血汤或许不合你的胃口,明儿个你想吃什么直接告诉我,我替你做。”
承吞怕给凤九添麻烦,道:“凤九,真的不用了。”
凤九执意要替他做点什么,便道:“不妨事的,你就让我替你做吧,不然我总觉得欠了你,心里不好受。”
用“欠”字,听来就像是债主与借债人的关系,这可不是承吞的本意,这番话也生分得很,他正待劝凤九不必如此,一旁的东华可是早就不愿继续旁观他们这种无意义的争吵,便道:“蚌王既已说了不用,你又为何逼他?”见凤九闻言望过来,又道:“凤九,我有话对你说,你随我出来。”说着便领头朝自己房间走去。
凤九先前在东华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不悦,又见承吞这里暂时也不需要自己帮忙做何事,便冲他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晚点再来看你。”说罢提着食盒出门出去。
凤九见帝君在前头匆匆的走,也不知等会儿她,觉得他奇怪得很,便也不着急,而是慢慢悠悠的跟上他的脚步。
到得东华房间门口,凤九心道来这儿干啥,便站在门口也不进去。东华回身见凤九还不进来,手里还提着那个看了就惹人厌的食盒,便大力夺过那个食盒放在一旁,又一把拉着凤九进屋方关上房门。
见东华并不说话只是盯着她,凤九便道:“怎么了?不是说有话同我说?”
“你要照顾承吞我不便拦着,但是你还是应该略微注意一下吧。”东华提点道。
“注意什么?”凤九有些疑惑。
东华委婉道:“毕竟男女有别,喂药成何体统,被人撞见了容易引起误会。”
“误会什么?”凤九闻言有些警惕,“我行的正坐的直,一向坦坦荡荡,若有人存心要误会那我也无话可说。”
东华心道你坦荡可承吞未必啊,尤其凤九对此一无所觉,倒使得她对承吞没有丝毫戒备,两人也更容易接近。可是东华又不便将这一层点破,免得凤九知道了反倒还会对承吞有其他的看法,若因此生出点怜惜就糟糕了。因此东华没有将话说得太明白,而是含糊道:“虽然你如此坦荡,但旁人未必如此想,误会还是能免则免吧。”
凤九自不会太过在意这种小事:“怎么能因为旁人的看法就不去做自己该做的事,那凤九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人?旁人要怎么看与我无关。”
“如果我说我介意呢?”东华只得以自己作为打动凤九的缺口。
“为何?”凤九诧异得很,“难道你宁愿听信流言蜚语都不相信我?”
东华同凤九推心置腹道:“我自然相信你,可换做你是我,若你亲眼见我如此照顾我的救命恩人,对方还是个年轻女子,你扪心自问,你心里好受吗?”
岂只不好受,凤九光是想象那个画面都觉得酸死了,只恨不得把那个小妖精赶得远远的,甚至连带着也讨厌上东华了。想到这一点,头先还理直气壮的凤九,此刻突然就默不作声。
东华见凤九如此,知她心里多半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又趁热打铁道:“别再任性了,你为了报答承吞做的那些事情都聊胜于无,最好还是别再折腾。你的救命之恩就记在我的账上,以后我替你还给他。”
凤九直觉此法不好:“那怎么行?明明是我欠承吞,如何能由你来替我报恩?”
“你与我还需分的那么清?”东华不满:“我将来总会替你将这个恩报了就是。”
凤九听东华的言外之意是他俩关系不一般,几乎同为一体,内心又是羞涩又是甜蜜,倒也不想再去驳斥东华:“虽然如此,可是我彻底撒手不管也全无道理吧,承吞会否觉得我无情无义?”
“你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对他有情有义才是奇怪。”东华见凤九终于开始听劝也缓和了一下早前的说法:“没让你彻底撒手,还是偶尔去看望问候一下,但是多的,就别做了。”
“这样不好吧,我一向都是有恩必报的,如此对承吞,反倒违背了姑姑对我一贯的教导。”凤九还有疑虑:“从前你救我时,我为了报恩也是不顾你的反对一路跟着你,最终还入了太辰宫当仙娥……现下我突然放弃,你说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听到凤九自提昔日报恩的那一茬儿,还将二者拿来对比,东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莫非你也想追到西海去服侍承吞,到时再将这恩报了?”
“我去西海做什么?”凤九惊道:“以后承吞若是有难,我定不推辞就是了,如何非得去西海?”
东华疑道:“那你从前……”从前凤九可是执意要报恩所以追到九重天去为奴为婢,东华就是担心她也会如此对承吞,是以内心焦急难安。此刻听得凤九说不去西海,内心倒还有些意外。
“从前是从前,现下是现下,你是你,他是他,”凤九有些害臊:“你就非得让我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吗?”
东华即刻就懂了凤九的意思,一颗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大力的揽住凤九:“我明白。”
凤九见状也紧紧的回抱住东华,并将头依靠上东华宽厚的胸膛,听着他一声重过一声的有力心跳,只觉得心安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