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执笔,我感觉到一种困难,因我心境难明。我此刻突然想流泪,觉得心里可难受。我感觉到一种无力感,一种心烦意乱。可以平静下来吗?也可以的,平静是一种常态,甚至伪态。
我今日是什么样的心情?让我细想一下。昨天半夜都没有休息好,今天早上跟小孩一觉睡到9点多。妈妈打过电话过来,聊了几句,问我是否没睡醒,是否还没有吃早餐,因为声音不对。我撒了谎,说吃了,因不想她追问我为什么。
吃过早餐,接通弟弟的视频电话,跟医院的父亲视频了一下。还是反复发烧,尿的颜色深红。医生只说可能存在术后感染,也可能体内还存在出血症状。总之,验了血,验了尿,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还要几天。
这样一来,什么时候出院是个未知数,身体会不会有变数也难说。弟说过两天还不出院就要请护工,因为他要上班。又说她老婆提出让妈过来照顾一下爸,只是看下打针,倒一下屎尿,结果妈一句话不讲,还说自己这里痛那里痛。所以只好请护工。
我突然就感觉到愤怒。我当时的想法是,妈的身体不好,160的人才70多斤,本来就不舒服,也不会讲普通话,你们怎么能想到让她去医院照顾一个术后的病人呢?那是容易的事情吗?这样的情况足以压垮她本就不好的身体。
我忍住了怒火,这节骨眼上,我并不想跟他们夫妻吵架。我只说,妈的身体跟心理都不适合去医院陪护,你们可以请护工。但是我心里那个拔凉,我感受到一种无力感,以及无言的痛苦。
我父亲,他有着客家男人非常老旧的思想。对于他来讲,老婆跟女儿始终都是外人。我陪护那几天,我为了让他安心,说很多事情我不怪他,也不怪任何人,没有任何人亏欠我。我知道他最想要的就是我吞下所有的委屈。因为他为了儿子也委屈求全了。他想维持体面,破碎的体面。哪怕他心里清楚,覆水难收。
我不认同父亲的做法,但是从他的人生际遇以及价值观来看,我知道这是他当下做出的必然选择。他也有一种无力感,但是那又如何?我跟自己讲,不要怨,人生自有定数。人各有命,一切自作自受。我既无所求,不过放心不下父母。但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但是我在这几天,仍然时不时就会涌现出一种焦虑跟不安,甚至委屈。我想到父亲不知道哪天就走了,就觉得心慌。我并没有办法真正的接受他可能突然有一天就不在了。
我也不安。我也会担心,他走了,母亲的境地就更加艰难。我就算想把她接过来,不撕破脸皮也许都不行。关键是,我母亲也觉得儿子家才是自己家,死也是这家鬼。
我也委屈,我想到这种种的不愉快,不公平,就觉得委屈。我就觉得这重男轻女的思想,害人害已。
我还感到一种愤怒。对这种种事情的愤怒。我觉得我的父亲对我少有爱就算了,对老婆,甚至对自己也不爱算是怎么回事?我愤怒我弟跟我弟媳在很多事情上的没脸没皮。而这,我能怪谁,一定要找出根源,非原生家庭,也要追究到命里去了。实在没有意思啊。
我也感到一种无力感。我觉得我还是实力不够,以致于还没法无所顾忌地表达愤怒?好像也不是,如果没有父母,我完全可以撕破脸皮。可是没 有他们,我又有何需要去做这样的事情呢?又何来的我呢?
我还感觉到一种荒诞的戏梦感。我感觉自己在做梦一样,做戏一样。一切真真假假,如梦幻泡影。
委屈就委屈吧,我是真实的委屈。愤怒就愤怒吧,这也是真实的愤怒。所有一切的情绪都是真实的,亦如这表达一样的真实。而我最真实的愿望就是,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你们就走吧。我都知道。
在医院,人是没有尊严的。所以,我最终想的是,我可以接纳所有的事情。以一种慈悲的,宽悯的心态。种种的事情,发生就让它发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允许它不明,允许它无明。好好的,身体健康地活着。
这样写出来,我好受多了。无需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