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一双巧手的人能做出许多精彩的事情,能用面团捏出胖乎乎的小鹅和寿桃,能做出美味的佳肴,能在寒风凛冽的冬天织一件毛衣,这双巧手的主人是我的奶奶。
在我年幼时,对于什么都能干的奶奶特别佩服,对于她的手观察的很细致。
幼儿园时期,奶奶大约五十多岁,那时候的手并不粗糙,她的手掌宽宽的厚实的,牵着一起走的时候感觉很踏实。
爸爸出生在农村,由于爷爷在他还没长大前就去世了,一家子的生活重担就落在了奶奶一个人身上,奶奶要打理家中的三餐,去生产队干农活,耕种田地换取粮票,一个女人能扛起男人干的活是很不容易的。
她的手指头比较粗,不像现在的小姑娘拥有纤纤玉手,别看她手指头粗却能干很灵巧的活儿。
粗粗的手指头像是擎天柱,它撑起了一个家庭的温饱,让孩子能安心读书追逐梦想,是一双平凡却伟大的手。
有一次奶奶过生日,她活好了面团在饭桌上制作点心,我好奇的凑上前问她在做什么。
只见铁盘里有一小堆像汤圆似的东西,最上面还有一只不明动物。
奶奶说这些像汤圆的东西寓意圆圆满满和多子多福,上面的小鹅就是这堆鹅蛋的妈妈,等到点心刚蒸好我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只小额塞进嘴里,吃起来甜甜的,伴着热乎乎的气息留下温暖的回忆。
除了做这种有寓意的点心外,还有一种特别的点心叫寿桃,它是蘸着酱油吃的,长得白白胖胖也十分讨喜。
寿桃一头成圆形,另一头是尖尖的,可以想象成一个拉长形状的桃心模样,一头较窄一头较宽,在圆形的这头上面还有一个小揪揪,就像小笼包正中央的丸子头。
在看奶奶制作寿桃时,发现每一个成品收尾时都需要往里面吹口气,这样就另扁扁的形状变得丰满,拿在手里胖嘟嘟的十分立体,也许还有寓意气息绵长,活的长久的意思在里头。
随着年纪增长,手上的皮肤多了很多像树皮模样的沟壑,它们深深浅浅的蔓延在手背上,我看着心疼,给奶奶买了润手霜,可奶奶总是笑呵呵的拒绝,她说一会儿要洗菜,一会儿要干家务,涂了也没用。
要说她的手与旁人还有什么不同,那要说说那个奇怪的小瘤子。
小瘤子长在左手的中指和食指之间,约莫在中间那节手指的位置,刚开始瘤子比较小看上去就是一个小鼓包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长大,后来就变成了一个长条形,在我牵着她的手时,很明显能感觉到两根手指之间有很大的空隙。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这个小坏蛋忠于被切除了,它只是长得丑,并不影响奶奶干活,还在小时候的记忆里占据着不少位置。 如今奶奶七十多岁了,那双手依旧勤快而能干,可脑子开始糊涂,刚说完的话转眼间就忘了,不一会儿又开始重复刚说过的话。
她最期待的时刻是每日中午我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想象着电话那头握着听筒的手在岁月里变成了何种模样,想象着她的脸上挂着开心的笑,想象着她因忘记想说的话陷入苦恼。
那双手也许已经看起来很苍老了,但拿着话筒时一定很牢固,因为电话的另一头有孙女在牵挂自己,握着电话仿佛抓住了希望的曙光;
那脸庞也许已经皮肤松弛而下垂,再也不复年轻时的活力和朝气,可孙女告诉她多想点开心的事情,她一想起这句话就会勾起嘴角笑着;
那糊涂的脑瓜也许永远想不起上一秒还想说的话,可永远记着想把更多的事情告诉孙女,她结结巴巴的说着,语言吭哧挡不住想表达的心。
我的奶奶她不如其他退休的老人懂得很多知识,她只知道24节气,每个节气种地的人要注意什么,嘴里长唠叨一些俗语和谚语,她不会用蜂巢的快递柜,每次拿快递都要找人帮忙,她总是担心天黑了走在外面不安全,不知道大城市有夜生活。
虽然如此,可她给予我的爱却并不比其他长辈少,那双厚实的大手把我从童年时代带到了就业时代,让我从无助变得坚强。
那一条条有横有竖的沟壑不仅仅在她身上烙下了印记,也在刻画我成长的轨迹,在回忆里定格成丑陋却温暖的手,在无助的日子里带来前进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