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榻(三)

(三)

    兰姐和叶医生回到宅子的时候,大家都在等着他们,见到兰姐和叶医生回来,红花立刻给他们倒了两杯陈皮茶水消乏,软丸丸也给他们递红枣、板栗。叶医生喝了茶,吃了一些茶点,加上刚才对兰姐倾诉,心情轻松了。他看见软丸丸也在关注别人,照顾别人了,不禁地说:“软软,大哥哥是个过来人,不管你过去经过多大苦难,记住大哥哥的话:所有迷惘的爱情都会如风逝去,不值得留恋,也无法守候。我们要把自己照顾好,把语速放慢,说出苦难,放下过去,我们的一切就会都在。我们要向玫子学习,活出一个全新的自己。来,听听大哥哥说说自己的故事,会对你有启发的。”

说完这些话,叶医生又把自己刚才对兰姐说的一切,陆陆续续地给大家讲了一遍。

她们在惊愕中听了叶医生的一切后,吱吱喳喳地议论开来:

玫子已经涅槃重生,总是最活跃的,她说:“叶医生和潇灵的感情不正常,真正过日子是柴米油盐,人间烟火,离开这些都不是家庭。迷迷蒙蒙的陶醉爱情,就是短时间的荷尔蒙激素,过不了日子。你和妻子才是日久天长,举案齐眉。叶医生和潇灵分手是对的,支持你!”

兰姐想听听只求踏踏实实过日子的红花意见,就问道:“红花你的看法如何?”

一向不爱说话的红花也只好说出自己的观点:“过日子就是穿衣、吃饭、睡觉,还有数着老公给的钱省着花,除了这些还有什么?陶醉,是什么我不会欣赏,我也不关心这个。”

张小慧倒是温文尔雅,但她的观点却是从叶医生妻子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她说:“叶医生,不瞒您说,我是持爱情洁癖观点的,不知道您太太是不是这样,如果这样她不会原谅您,她要离婚的。如果她与您离婚,您还会和潇灵结婚吗?”

听到这里,叶医生愣了一下,又深思了一会,语气非常坚定说道:“小慧,你提的问题非常好,我原来一直瞒着妻子,想一直隐瞒下去。此时此刻我决定向妻子坦白一切,请求她的原谅;如果她不能原谅我,要和我离婚,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她,净身出户,而后面的有生时间都在做请求妻子原谅的事情。我是一个执着的人,只要下决心,说到做到。”

软丸丸也说话了:“真希望叶医生的妻子能原谅叶医生,我羡慕叶医生的妻子,她被叶医生这么一个男人爱着,我要有男人这样待我,一辈子做牛做马,我都心甘情愿。”

这时候兰姐握住软丸丸的手,说话了:“丸丸,说说你自己吧,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的,说出来你可能会舒服很多。”

大家看着软丸丸都点点头。

在大家的鼓励下,软丸丸慢慢地说出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

“我和亚森认识的时候我们都在同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他是码农,我做策划。一次年会上公司要各个部门抽一人跳青蛙舞。我部门抽了我,他部门抽中他,跳舞总共6人,我们只在年会前大家凑在一起学了几天,我们练得特别认真,还信誓旦旦要拿下年会节目一等奖。哪里想到一上台,聚光灯“哗”的一下打在台上,射出万丈光芒,我们全被照懵了。好在音乐一响,我们又反应过来,我们几个开始随着音乐参差舞动,可他还呆呆地站着。这时舞台下面哄然大笑。我排在他旁边,大声叫他:“跳,快跟着我跳!”他才机械地跟着我一阵乱舞。

我们那个青蛙舞因为各跳各的“呆懵”,把年会推上高潮。让参加年会的领导、员工一起捧腹大笑,前倾后仰,最后得了“最搞笑奖”。公司员工还把我们的青蛙舞发上“小红书”“快手”“抖音”,有几万人观看,对他评论好几百条,我清楚记得有那么几条:

“哈哈哈…我想知道每次你为啥停下来?”

“大王叫我来巡山,右边那个摸鱼。”

“勒个去!顺拐这么明显吗?”

“只有你是站定直勾勾的看,人才啊!”

    过了很久我都不好意思看那视频,实在太搞笑了。当然,对我的评论是好的,其中就有这么一条评论:

“举报,右二的最积极。”

后来,他问我怎么会在台上不懵?我回他:“谁像你,呆蛙一只!”但是,从那以后我们话多了起来,我在养多肉,他也养多肉,可他总是有多种方法把多肉养死。我一点一点告诉他怎样把多肉养好,告诉他冬天是多肉生长期,一周浇一次水;夏天是多肉休眠期15天浇一次水。他总是记不住,我就在每次浇水的时候提醒他:“浇水。”我还教会他怎样把多肉下面的叶子割掉,什么时候施缓释肥、什么时候施控释肥。在我的言传身教下,他养的多肉也像我的一样片片叶子肥厚饱满,一盆盆翠绿,粉红多肉都像一张张可爱的孩子脸蛋,在阳光的照耀下展开迷人的笑颜。

亚森在一边欣赏着自己那些争奇斗艳的多肉,一边又对我佩服不已,第一次用他那典型的理工直男方式夸我,给我发了1个“”强的表情。

我给他展示自己煮的美食,他给我发了2个“”强的表情。

我去旅游,给他发美照,他给我发了3个“”强的表情。

可是就是在他这种理工直男“”强、强、强的表情包里,我竟然看到了耿直、真实、放心的魅力。我们恋爱了,从一点点的温情,到浓浓的爱意,然后到我们同居。

同居时,我让他叫我“宝贝”,他说叫不出口,还是叫我“丸丸”好听。我有些恼火,当天我们逛街时专门找茬,惹他生气。一会要他跑去买烤串,一会要他跑去买冰淇淋,一会又要他去买奶茶、咖啡。

他真的有些熬不住了,嚷嚷道:“不要以为你长得漂亮,身材好,大眼睛,双眼皮,说话声音好听,就可以随便欺负我。”

我赶紧哄哄他,嗲嗲地说:“来,凑过来,亲亲哈。”说完,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瞬间,他又裂开嘴笑了起来。不过后来我也就由着他叫我“丸丸”,听着,听着,我也是听得很顺耳的。

当然,平常我们在一起都是我照顾他,我做饭、炒菜、养花、洗衣服、搞卫生。他在我们房子里搞了一间工作室,一天到晚钻进里面捣鼓,也不知道他捣鼓什么,就是见他不停地拆快递,大件小件一大堆。终于有一天他对我说:“丸丸,我们去露营。”

“不去,下雪,冷!”我想都不想就拒绝。

“现在时兴雪地露营,我们去挂满雾凇的山顶上看日出。你是文科生,想象一下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此时此刻,这个理工直男居然用他笨拙的嘴巴给我描绘出了一个如诗如梦,宛如仙境的童话世界。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毫不犹豫地改了主意:“走!”

第二天一早,我们从杭州开了5个小时的车,到了浙江最佳观看雾凇地方——景宁畲族自治县的刺木山。我们把车开到半山腰,车不能再往前开了,看不到一点雾凇,我埋怨起来:“你说的雾凇呢?童话世界呢?”

他信心十足地安慰我:“雾凇在山顶上,这里没有雾气,树枝上不会挂雾凇。”这时,他像变戏法一样从后备箱变出两个一大一小的露营背囊,他把小的给我背,我试了一下大的根本拿不动,诧异地问:“这大背囊有多重?”

亚森回答道:“80斤吧,我们今晚在山上住,要这么多东西,这叫重装。”说完,他递给我两根登山杖,接着自己把那个重背囊背好,也拿着两根登山杖,就笑着对我说:“拄着登山杖,跟着我走。”

我走了10分钟就开始气喘吁吁,亚森就一边走一边给我加油,当我走到20分钟的时候,彻底摆烂,“哗啦”一下将背包扔在地上,自己坐在地上嚷嚷着:“不走了,我就坐在这里。”

这时,他也累了,也把背囊卸下来,陪着我坐在地上。坐了一会太阳开始下山了,他问:“还累吗?”

我懒理他,把脸转向另一边。

他又说:“我查了一下导航,还有300米到顶了。我们要赶紧蹬顶,不然天黑就麻烦了。”

我还是很累,朝他大嚎“别说300米,我一步都不想走。”

他看我还像一泥样还摊在地上,只好说:“丸丸,这样好不好,我先上去,到山顶再回来接你?”

我还是没有把脸转过来。

这时,他拍了拍我,说道:“等我。”

此刻,我把脸转了过来,就看着他背后那个巨大的背囊,挡住了他的头的背影,背囊下面那两条熟悉的长腿,撑着两根登山杖,一步一步地往前移。我的眼泪“刷”地一下流行出来,这是一个怎么样的背影啊?他坚实、有力、可靠,努力向前!我内心顿时腾升出一个强烈的愿望:跟着他,一辈子紧紧地跟着他!我忽地一下起来,背上背囊,拿起登山杖咬着牙,低着头跟在他的影子背后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累了,就抬起头看看前面那个影子,它给我力量,给我勇气,我就跟着这个背影的脚步往前走,往前走。终于,终于,我登上刺木山顶峰了,我看到了脚下一片心旷神怡的远方。可就在这时候我再也撑不住了,双脚一歪倒在地上。

亚森回头了,他看见了我:“丸丸,你怎么上来了?我正要去接你呢。”然后一把将我拽起,说道:“这时候,不能躺,会心血急剧减少,很危险的。”

我被他强拽着走了两圈,他用自己强有力的身子支撑着我,我紧紧地靠在他暖烘烘的身子上,我太幸福了,我拥有了这个男人,我拥有了整个世界!等到了他把我拽着走完两圈后,轻轻地将我放平躺下的那一刻,我双手牢牢抱住他的腰就是不放松,那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怎么了?累坏了?”他就是这样不解风情地问道。

我使劲摇摇头,双手还牢牢箍着他的腰,囔囔地不停唠叨:“我爱你,我们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

亚森先愣了一下,后面还是反映了过来,说道:“我们当然一辈子在一起啦,从我们同居的第一天起,我们就要一辈子在一起,明白吗?一辈子在一起!”

我的双手依然紧紧地箍着他的腰,深拍一松手,他就被别人抢了去。此刻,亚森轻轻地掰开我的手,再次把我放平,又把我的背囊放在我的头下给我当枕头,一切妥当后他才对我说:“天快黑了,我要去搭帐篷,弄好了你就可以在里面睡,舒服很多,等着我哈。”

我点点头,眼睛还是离不开他。

只见亚森把他的背囊打开,拿出帐篷袋,先铺好帐垫,然后他侧身一扭腰,“刷”的一下就把折叠的帐篷甩了出去,那一甩就像渔夫撒网,甩出了男人天际的魅力。接着他又熟练、麻利地穿好帐篷杆,打好帐钉,一会的功夫就把米色内账,黄色的外帐搭好。亚森买的外账是一室一厅的,帐篷厅不仅卷出一个出口,还有一个顶上看星星的透明窗户。很快一盏LED马灯在黄色的帐篷里亮起。很多人在手机里都看过一幅黑夜里亮着灯的黄色帐篷壁纸,这是一幅最具诗和远方气氛的画面;此时此刻,我的爱人,就把这一经典画面再现在我的眼前。

我躺在外面看着这一切,心底里蹦出一句话:“这不是梦,我不要醒来。”

唯美移动的视频还在继续:亚森向我走来,他对我说:“丸丸,气垫床我已经吹起来了,我们进帐篷吧。”说着,他将我抱起,走进内账,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气垫床上,接着他又拿出一个睡袋,严严实实地把我裹在里面,完了之后还问道:“丸丸,还冷吗?”

我心如蜜,说了这么一句话:“心在天堂,热到40度。”

这个理工直男又露出他木讷的本性,着急地问:“高烧了?”说完,要用他的手摸我的额头,试探温度。

我一把将他的手拨开,说:“没有。我刚才说天堂40度,现在我躺睡袋里,暖暖的。”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得天上地下串着说。”他有点不高兴了。

我又把他逗回来,糯糯地说道:“人家错了吗,以后不说这种带着远方的词语就是了。”

他瞪了我一眼,又去忙了。

他忙碌的身影,每一帧都是炸裂的魅力。

亚森把柴火炉子搭好,炉子的烟通竖起来,烟通还转了个弯,从厅上帐篷专门的口子伸出外面,然后又从袋子里拿了一把小斧头,走出去外面砍树枝。

他的影子如同钩子把我勾了起来,他去哪里,我跟着去哪里,我就是喜欢看他。我看着他在外面,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踏在树杈上,紧握斧头的手左右上下用力挥舞,他很快“噼里啪啦”地砍了一堆树枝。

看着他舞动的影子,我心里不停地赞叹:“这男人多man呀!多酷呀!”

这时,亚森也发现我了:“你怎么也出来了?外面太冷了,快回去吧。”说着,他一只手搂着树枝,一只手搂着我,我们一起回到了帐篷。

进了帐篷亚森还在忙碌着,他把刚才砍好的柴火在炉子上架好,用点火枪“啪”的一下把火打着,很快炉子柴火点燃,亚森又从他的背囊里拿出一个小铁锅、两个小铁碗、两副刀叉,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还装着两块牛扒,亚森就把牛扒放在铁锅里煎着,牛扒煎得滋滋透香。一会,我们用刀叉在帐篷里的马灯下锯起了牛扒。

我看过无数小说,我看过无数电影,我看过无数电视剧,此时此刻,没有一种浪漫比得上我们。看着我们如此浓情,我觉得月亮都要假装打瞌睡,星星都要躲起来,它们任由我们恩爱到银河夜空,甜蜜满宇宙灿烂。

这还没完,亚森居然又用挂耳咖啡滤纸,给我和他一人泡了一杯咖啡。

我问他:“平常都是我照顾你的,怎么这会你这么会照顾人?还不用我帮忙?”

亚森说道:“这么露营装备都是我自己买的,我还在工作室试用了几次,然后才打包到背囊里,你根本没有用过,不知道它们的性能,又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不像在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有固定地方,你非常熟悉,现在这些你摸不着头脑,怎么帮忙?而且,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我自己做饭,煎煎牛扒,泡泡咖啡,小case啦。”

我又问:“你那些大包小包的快递,买的就是这些?”

亚森点点头。

我又追着问:“你准备这些有多久了?”

“一个多月吧,我就想给你一个浪漫的夜晚,就想给你一个如梦如幻,童话般的仙境日出时刻。”

这个理工科直男嘴里竟然也有这么美丽的词藻和如此浪漫的情怀。

第二天凌晨5点多,亚森拉着我冲出帐篷。

我惊呆了,这是一个怎么的银色梦幻世界?朝霞破晓,红日初升,曙光照耀着山巅凝结的雾凇树枝、野草,它们高高矮矮,鳞次栉比,汇成一片银色的翻滚海浪,从近到远,从身边到极目,它们在晨曦的光芒辉映下,像千万闪烁的宝石,凝成了缕一缕光彩夺目的银光枝条,结成了片片晶莹剔透的银色花瓣,它们更像成千上万个如梦如幻的仙女,煽动着金银色、淡银色、白银色、浅蓝银色的翅膀,凝成了一个的美轮美奂、如痴如梦的色彩斑斓的银色花海童话。我就是那个迎着喷薄而升的初日,在银光闪烁童话世界里奔跑的公主,我疯狂地叫喊,跳跃、飞舞着。

亚森拿着单反相机在这天上、地下都是银色的童话世界里追逐着我,他给我各种拍照,拍出来的每一张图片我都是那么的生动、饱满、唯美。他拍的每一张图片都是天上有雾,林中有淞,心有我,渗透着他浓浓的爱义。这些都是我最勃勃生机,最气质灵动的照片。当然,我们还一起自拍,雾凇、雪地背景的里我们,更是金童玉女,公主与王子,天造地和。图片里有我们有写不尽的情投意合,唱不完的爱情颂歌。

从那以后我们都迷上野外露营,墙壁上、书架上、冰箱上、甚至浴室玻璃上,都是记录我们共同露营中我的、他的、我们一起的图片。

“叮咚”一下,他的手机微信响了,他看了叫起来,说道:“丸丸,我想参加的 ‘创意手工工坊’ 比赛报名成功了,比赛日期就在下个月5号,我还有一个月时间准备。”

我知道亚森一直着迷手工作坊,他喜欢自己做钳工、木工、油漆工,常常自己在钳台上锉一些我看不懂的零件,有一次他帮我锉出一把鲸鱼长嘴形状的钩针,非常精美。当然,木工是他最喜欢的,他喜欢用最原始的刨子在方条上用力来回刨,直至把木方条刨得像绸子一样丝滑,亚森说这样才有成功感;油漆是他的短板,他涂的油漆肉眼都能看出一条一条的油漆痕迹。亚森说参加“创意手工工坊比赛”主要想认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向高手学习。他的事情,我全力支持。参加比赛带作品,我就把他帮我锉的鲸鱼长嘴钩针贡献了出来,让他带去参加比赛。亚森开始不愿意,说自己重新锉一件新物件,可后来他怎么锉也锉不出这么精美的钳工作品了,只好把这把鲸鱼长嘴钩针送到组委会。

5号,是亚森参加“创意手工工坊比赛”的日子,他特别兴奋,大清早起来梳洗完毕,还特意穿来一套西装,我送他出门,临走我们互相击掌,预祝他胜利。但是,晚上回来他的表情怪怪的,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我估计他失败了,不敢问,就熬了他最喜欢的鹅肉粥,烧了酱油鸡、一碟油菜放在餐桌上让他吃晚饭。他看了菜,又看了我一眼,还莫名其妙地说道:“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把农村的一个破院子变了个样,弄成明窗净几,有历史底蕴又有人文气息的新庭院?全屋的泥水工、木工还都是她自己干的,我不信!”

后来,亚森把带去参加比赛的鲸鱼长嘴钩针带回来,但是比赛结果只字不提。只是后面的几天他总是早早出门,很晚才回来,周六日也是如此。

但是,一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亚森突然对我说:“他不爱我了,他爱上了别人。”说完,他就收拾自己的东西要出门。我使劲地拽住他不让他走,他用力剥开我的手,冲上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我哭了一夜,我不相信他真的离开我,我相信我们的爱情是纯真的,是经得起考验的,我回想我们从前的点点滴滴,我一天天等他回来,一周过去他没有回来,半个月过去他也没有回来。他已经辞职,不知所踪。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亚森真的离开了,我完全疯了,用尽一切方法寻找他的踪迹,后来终于在私人侦探的帮助下我在温州的郊区农村的一个院子里找到了他。这时候他已经和一个女人同居了,这个女人年纪比我大,还有些丑,我一万个不明白为什么亚森会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和我分开,与她在一起?

一见到亚森,我一边拼命拽住他,一边大声嚎叫:“跟我回杭州,你为什么要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亚森见我如此狂躁,一把抱住我,,对我说:“丸丸冷静一点。”

我继续大嚎:“我不冷静!不冷静,你跟我回家!”

亚森将我拉进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说道:“我们坐下来,我把一切都对你说。”

我想听他说的一切,也就坐了下来。

亚森说道:“你还记得我参加那个 ‘创意手工工坊比赛’ 吗?”

我点点头。

亚森继续说:“我就是在那里认识她的,她叫刘东,她让我从新认识一个女人的能力。刘东的动手能力很强,强到比男人还厉害。她电工、水工、木工、油漆,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庭院就是她指挥两个工人做的。一根香樟树原木她自己放线,她用电锯就可以把木头锯成木板、方条,又用这些材料做出一个特别精美1.8米的大立衣柜;她自己会刮腻子,铺地砖。我参加比赛是拿着一个钩针参赛,人家是用卯榫出来的1000:1的太和殿宫殿模型参赛。那个微型太和殿和真的一模一样,它有阶梯、汉白玉围栏,还有可以开合的门窗,最叫绝的是微型太和殿重檐庑殿顶细节上的瓦当,上面还刻的四方之神,“朱雀”“玄武”“青龙”“白虎”,都和真的太和殿一模一样。还有她做的微型太和殿的油漆手感真好,和杭州最好的缎子一样丝滑。与刘东的太和殿模型相比,我的钩针连个儿童玩具都说不上。这还不算,她还带去一条视频给组委会,那是她将废一间废旧农民庭院,改造成崭新院落的记录经过,里面的房子、洗手间、灶台、家具都是她做的。她的一切把我迷住了,于是我亲自参观她做的所有,特别是当看到她使用用红外线画线仪的那一份熟练;用电动小钢炮枪上螺丝的那一份专注,她给家具上油漆的拿一份仔细,都太迷人,它们直接刺穿了我的内心。不错,她长得不好看,没有大长腿,没有好身材、没有大眼睛,可她眼神和手指尖间流出的智慧与凝聚的魅力,交织成一股强烈高压电流,刹那间让我恍如重新来到人间,明白她才是我要找的一辈子生活的女人,她才是我的心肝宝贝。丸丸,你以前不是要我叫你“宝贝”吗?当时我是怎么也叫不出口,可我和刘东在一起,我脱口而出叫她‘宝贝,宝贝’,我那一声声喊出来的“宝贝”,真的是从内心深处流出来的声音,她就是我的宝贝疙瘩呀!我们现在生活在一起很幸福。工作之余,我们一起做泥瓦匠、木工、油漆工、种菜、洗衣、做饭,一切都是那么地顺其自然,那么地温暖和谐。丸丸,我知道对不起你,可我实在没有办法。丸丸,你漂亮、家庭条件好,一定能找到一个比我更适合你的人。”

听到这里,我恼火透了,大声反驳:“那你也是一阵新鲜,过了些时间,你们一定不合适。她比你大,她像你妈,难道你就喜欢和一个丑八怪的老妈子过日子吗?”

亚森听到我这么说立刻翻脸:“软丸丸,你不能这样侮辱她,她现在是我老婆,你离开这里,回去!”说到这里亚森才把口气降低了一些:“我早就给你的闺蜜张小慧电话,让她立刻来到这里陪你回家,我在这里陪着你等她到来。”

亚森说完,一声不吭地在喝咖啡,我一个劲地在流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慧来了。于是亚森推,小慧拉把我弄上回杭州的高铁,第二天,小慧又陪我飞到大理,住进兰姐的“夜榻”,后面的一切你们也都知道了。”

张小慧点点头。

听了软丸丸的所有经历,大家都沉默不语。

隔了好一会,兰姐才真诚地,关怀地说道:“丸丸,忘了他吧,他不属于你。”

叶医生也叹了口气说:“唉,爱得太深了。丸丸,如果你是我的女儿,我会杀了他!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只能把人生弄得更加糟糕,我们的日子还得往前过呀……还是兰姐说得对,忘了他吧,他不属于你……”

软丸丸哭诉着:“我忘不了,忘不了……他的样子一刀刀刻在我内心深处。”

兰姐把软丸丸搂在怀里,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忘不了,也得忘呀。丸丸,我知道你现在是撕心裂肺地痛,可我们还得咬着牙齿将他从心中剥离,一点一点地剥离。丸丸,伤痛,是人生的必修课,我们把忘记交给时间,你一定能战胜自己的。”

玫子也在劝说:“丸丸,你的经历,我都经历过,真的是脱了几层皮,九死一生,太不容易呀。丸丸,我们只能自己救自己,这个过程非常艰难,可这条路一定要走的。丸丸,加油!”

兰姐又对张小慧说道:“小慧,这些天你多陪陪丸丸,在这里住得久一点,房费放心,我会给你们打五折的。小慧,你陪着丸丸去看看洱海,那里平静辽阔,一望无际,会让人洗刷灵魂,心旷神怡;小慧,你陪着丸丸去爬爬苍山,那里登高望远,会让人敞开心扉,放飞自我;小慧,你陪着丸丸去逛逛大理古城,这里的青石板古巷、老旧庭院述说着千年的往事,沉淀着历史的沧桑。丸丸去吧,去走走看看,你会感悟到所有的过去,所有的伤痛,在时间的长河里都是沧海一粟,烟消云散的。”

铁壶里的陈皮茶还在飘散着穿越岁月的醇厚香味,它淡淡的甘甜,令人遐想连篇……

兰姐见已到午夜,就催赶着大家回房休息:“回去睡吧,睡到明天自然醒,醒了就让红花给你们做早餐,在夜榻这里一切都可以放任自流,回归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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