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

来自一只小猫的伤害,是它把指甲深深插入我的掌心,留下几道痕迹,像那些平原上的峡谷。

那只小黄猫一定知道我很喜欢它,它总是一副天真的样子,闪烁的眼睛里全是对未知的好奇和恐惧,我看向它,就像我看见满天星光。我和一只猫的感情其实并不深,只是在生活中偶尔遇见,我会停下来抚摸几下,阳光照亮你我,在那些暖洋洋的时间里,一切都慢下来,我们成为短暂的朋友。我永远无法提前预知一只猫的情绪,它或许在地上趴着,半眯着眼,或许在空调上坐着,挺直半个身子,我走过去它或许会默默离开,或许会喵喵几下,靠近裤脚蹭蹭嗅嗅,这都是未知数,如果我想接近那只猫,我就必须承担一些后果,这是人类与猫神古老的契约。其实我认为和猫相处并不难,在不断的尝试中,我发现猫不会说谎,它不喜欢你会走开,它情绪不好会抓你,它喜欢你,也会向你走来,我要做的,只是尝试就好。人永远不必把疏远怪罪于那些可爱的动物,就像有人喜欢晴天,有人喜欢雨天,我在晴天看不到的东西,我会期待一场雨。

那只小黄猫应当是喜欢我的,我一抱它,它就要爬上我的肩头,对天地,做俯视状,仿佛自己与那些蚂蚁,真的划清了界限,而我会带着它到处走,我认为猫会觉得坐上了一趟列车,会有起伏,可以看风景,只是没有哐当哐当。我和那些猫一起做了许多事,我们在阳光明媚的下午去拍成片的小花,摘海红果,一起仰望高大的风电叶片,一起在春风里,寻找那些美丽的味道,当我弯腰闻一下苹果花,正好那只猫也可以闻到。人应当要多和猫交朋友,猫总是很安静,并不是说一定要去说什么,一定要让它去倾听,只是一起做一些事情,一起感受生活。我不赞成人一定要把一些情绪讲出来,那些所谓的消愁方法,大多只是徒劳。

昨天我把那只小黄猫放在桌子上玩,小猫用它的前爪拨弄我的水杯,推动香烟,在键盘上打出几个符号,它一直想从桌子跳到旁边的椅子上,但最终还是缺少一些勇气,我看到它半个身子都掉下去了,只有两只前爪在光滑的桌子上奋力的想抓住什么,我仿佛看到了它的眼神,也可能没看到,小猫锋利的指甲在桌子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如果我没有去抓它上来,或许它会怨恨我,但在当时,救它只是本能。猫的指甲刺进我的手掌,我忍着痛把它拉了上来,那疼痛感让我清醒,就像一个活在自我世界里的普通人,在将死之时,终于发现自己从来都不是主角。但我怎么能怪罪一个小猫呢,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我不能去要求什么,它的眼神黑漆漆的,瞳孔因光线较弱而放大,并没有包含着漫天星光。

在我与动物相处的时光里,我犯过很多罪,那只雪色的梨花,只因性格凶猛我就抛弃了它,那只叫咖啡的小狗,因为我的离开,竟导致它的死亡。所以那天我看着小黄猫,怀着最初的悲悯,向它赎罪,我不该有一刻因为那些疼痛而怪罪你,我不该有哪怕一次依赖于动物的感情。

想起和前女友因为一些关于欲望的事情而吵架,在那些雨夜,我也许忏悔过,那些时光是我可能最后一次关于人与人相处的救赎,后来的日子里,我沉迷于蓝天白云和粉红的小花,我沉迷于酒精和香烟,我更加积极的面对生活,去拯救深陷于黑暗中的人。但关于我的赎罪,我只字不提。

与人的相处的日子里,我也犯了很多罪,甚至比我之于猫更为严重,但那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因为我对他们早已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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