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因果(上)

本文为原创非首发,首发于微博,ID:星光下的丑小白,文责自负。

虽然大家常常谈及因果,却从来没有一个系统完整的答案。畏惧因果的人缩手缩脚,无视因果的人肆意妄为,希望借助因果的人因功利心而去种植他所认为的因果,只为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

一、因果的本质

(一)因果的本质

因果的本质是不同层面行为结果的发酵及显现。

(二)因果在不同层面同时作用

因果从来不只局限于人类个体层面,恰恰相反,它其实是发生在粒子层面、细胞层面、人类个体层面,乃至族群层面整体的综合演化。它构建于最微末之中,却织就了关联着整个世界的网。

他不是只因人类的行为而产生,他因每一个层次的每一个微末动作而产生。一个细胞对另一个细胞的作用可能造就他们彼此之间的相互影响,我们的肠道菌群可能影响我们的大脑状态。粒子层面同样如是。我们看不见这些事物间的相互作用,但我们却身处其中,不可避免地成为这些所有作用的其中一环,甚至是成为某个阶段结果的综合呈现。我们人类自身的所作所为更是能在彼此之间引发直接而连串的效果。这也成为我们所能看到的最直接的因果显现。

(三)因果是行为结果的发酵及显现

因果是行为结果的发酵和显现,是过程,亦是过程中的每个时点。

行为结果,尤其是隐性结果,会通过不断的成长改变我们的思维和认知,积蓄力量,等待恰当时机,这就是行为结果的发酵。当它以我们人类能够辨识的视角出现时,我们常常认为这是因果的成熟。但实际上他一直都在,只不过以我们看不见的方式存在并持续演变,并且这种演变会受到我们后续遇到的人、事、物的影响,与后续所有行为的影响纠缠在一起,演变成新的样子。

他们不仅仅存在于我们自身,也同时作用在整个微观层面,作用在他人层面、作用在社会层面,在每个时点持续的运转,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而当某些契合的因素呈现汇聚,往往会将这种量变显示为一种质变,进而显现。

二、产生的原因

(一)行为结果中包含了不可见的部分

我们常常认为,我们所能看到的成果就是行为的结果。于是,我们渐渐只将结果定义为我们眼前所见。但我们其实知道,世间存在着大量我们用眼睛无法看到的东西,比如我们大脑结构中神经元的变化,我们自身思维和行为模式的微小变化,亦或者他人内心的感受,又如某一个行为可能引发的一连串影响。

这些不可见的结果伏藏在每个层面,伏藏在每个人的心里,甚至潜藏在我们的每一个细胞中,且通过行为与彼此相连,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只等他们慢慢成长状态,在恰当的时机被激发。

1、行为结果包括显性结果和隐性结果

行为的影响即其结果,这种结果同时包含着显性结果和隐形结果。

显性结果是我们耳目等五感可及的,我们能够通过各种方式直观感受到的某个行为的结果。而隐性结果则是我们无法获知但切实发生了,且会在后续不断发酵的结果。

就譬如:我们为了赚钱去工作,我们看得见工资和职业成就,看不见躯体日积月累后的损伤,直到它在某一天被彻底激发。我们也看不见或者说习惯性地忽视了自己的精神上的疲乏和麻木,某些时候的痛苦,亦或者心态变化。

这些都是隐性结果,是我们在此前选择中忽略的行为影响。它不是在未来的某个时点突然出现的,他是在整个过程中持续累积的,在每一天每一个行动中持续产生的。

人们常常羡慕青年人脸上的超期蓬勃,并非只是因为他们年轻,更因为他们还并没有改造成别人的工具。他们有着自己内在的快乐,有着还没被固化的思维,有着无限的创造力,而这些本来也是我们可以拥有的,也是应该拥有的,只是我们为了明面的利益选择了放弃,放任自己被改造成我们不想要的样子。这才是真正的悲哀。这也是人们只追求显性结果,忽略隐性结果,为自己一手打造的悲哀。

2、行为的隐性结果往往比显性结果更重要、影响更深远

事实上,行为的隐性结果影响力更强,影响更深远,也更重要。

人们常常被五感所惑,只因为我们能够清楚看见它们,只是因为它们看起来更明确。但事实上,决定所有的恰恰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决定我是谁,我可以做什么事的是我们自己的内在,而内在由什么决定,正是由过往所有感受、思维汇聚而成,而这些正是过往行为的隐性结果。这些事物化成了潜意识、记忆、习惯、倾向、偏好,甚至是神经回路、细胞损伤,直至认知盲区,在伏线千里的长期发酵后,决定了我们如何想、如何做。

不仅如此,行为的隐性结果同样决定一个人躯体是否健康。虽然我们一直试图用各种行为维护和保护我们的躯体,但我们更多的只能在外部进行资源的供给。真正决定我们躯体健康度的始终是我们内部细胞的运作。这些从来都是我们看不见的。我们能够感觉到的是自己的饱腹感,但是我们在选择食物时,应该选择哪种菜才能更满足自身的真实需求,才能更细致的满足这些细胞。我们却并不十分知道,我们只是遵循惯性或者社会认知来进行补充。

隐性结果的影响力不可谓不重要、不深远。

3、行为的隐性结果不可见,但可以进行不同程度的预判。

行为的隐性结果不可见,并且不可控,但是不意味着我们完全无法认知他。很多时候,我们可以通过思考去推断可能发生的情形,这就是在对行为的隐性结果进行预判。比如,我们伤害了他人,我们就可以合理预计他对我们可能会产生不满、甚至是更强烈的负面情绪。

正是因为我们能够合理推论出部分隐性结果,这就给了我们更多弥补过往行为不良影响的机会,让我们更能有的放矢,通过主动行动,提前干预,尽早的解决问题。

4、大多数行为的隐性结果不可见且不可控

虽然人们能够通过思考,发现一些行为的隐性结果,但其实,人们永远也无法真实获知全部的隐性结果,更无法预判他们的发展方向。

因为大部分的隐性结果都在人类可见可知的范围外,人们缺乏对这些领域的了解,不明白这些层次真正的运作规律,也无法在这些层次进行推演,也必然无法穷尽地发现他们。

同时,隐性结果的发展本身也有着显著的不可控性。行为的隐性结果会与后续行为的影响彼此交缠,发生某些连锁反应,并且这种不可控还可能在不同层次同时叠加。而我们因为缺乏对隐性结果全貌的构建,很难或者说几乎不可能推演出这些隐性结果的发展方向。

因此,对于人类来说,大部分的隐性结果不仅是不可见的,更是不可控的。

当我们为了眼前的利益而行动时,我们往往忘了这个行为伴随的隐形结果,会在各个层面酝酿,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以我们无法获知的方式,朝向我们不可控的方向。而我们自身,作为行为的实施者,很难摆脱这种隐性结果发酵的影响。我们必然会成为显性结果和隐性结果共同作用的载体,即便我们未曾认识到这点。

5、隐性结果的发酵和显现是因果的直接体现

事物的隐性结果会潜藏起来,逐渐积聚,等到时机成熟,种种因素汇聚再显现。它们中,有的很快就会显露,有的则需要经年累月,有的自身即可显露,有的则会与其他事物交融在一起共同展现。这取决于隐形结果是如何发酵的,是单独积聚的,还是与其他因素纠缠汇聚的;也取决于激发的契机点,是简单直接的,还是复杂交融的。它的发酵和显现实际就是因果的潜藏和显露。

(二)同一行为可以同时在不同层面构建不同的结果

一个行为可以同时在不同层面产生不同影响。这些影响可以同时发生在微观细胞层面、在个体整体层面、在他人层面、在社会层面和在世界层面。当仔细审视一个行为的影响,我们可以发现行为导致的各种结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比如某个行为,可能在个人利益和社会关系上对自身有利,但却可能损害个体躯体、心态,乃至思维模式,又或者,可能损害族群。它们在不同层面上发生着不同的影响和变化。而我们则时常因此要面临取舍和选择。

(三)行为的影响比人预想的更为长远

很多时候,人们认为自己的行为都是普通的、日常的,似乎并不重要。但实际行为的影响远比人们认为的要长远的多。

比如我们吃了一个面包,我们只认为这只是几分钟的事,或者只是几小时的事,因为过不了多久我们就需要重新进食。但实际上,这个面包的成分会进入我们体内,融入我们的细胞,帮助我们的躯体运作良久,甚至几年之后我们仍然在依赖这个面包供给的物质生存。

行为带给人的不仅是物质层面的长久影响,在我们精神层面,他的影响更为深远。我们在行为过程中,所有看到的、听到的、感知到的事物、思考过的想法都会因为行为的综合效应而被强化。这些感知和思考会在我们的大脑中停留良久,有的在记忆层面,有的在潜意识层面。当我们被某一个东西触发,甚至可能回想起很久之前的某件小事,即使我们自认为已经忘却。并且,他们不只停留在记忆,是对我们精神全方位的侵染,他们本身会成为我们的一部分,扰动着我们的想法,渗透着我们的认知,进而影响着我们的行动,伴随着我们几十年,使我们所有的后续行为都染上此前所有行为的影子。

人们常说时间会改变一个人,但改变一个人的其实不是时间,而是行为漫长作用后的累积。

(四)行为不是个体自己的事

人们常常认为自己的行为只是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对他人的影响有限。但事实上,每个人的行为都关联着他人,即使是自身并未注意到这种影响,但是客观影响切实存在着。

就如同跑步健身,跑步的人可能认为这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自己没有同伴,没有同他人说话,也没有撞到他人。但事实上,这个行为是多面而复杂的。他在跑步的过程被诸多人看到,路人中的一些人产生了健身的想法,并后续很可能也开始跑步或者采用了其他的健身方式;有的人可能会因他的跑步对他建立了轻微的好感,认为他是个生活在周边且自律的人;有的人可能会对他的着装发生了兴趣,也去买了一件运动套装;在社会层面,他的行为让跑步健身的风气得到强化,更多人对此感兴趣并愿意尝试,去感受这样的乐趣并试着增强自己的体质,慢慢带动着社会倾向的演变;而他在跑步过程中无时无刻不在与世界进行空气与水的交换,某种程度上也使得整个体系的循环运转发生轻微改变。

很多时候,行为的影响并非实施者能够主动控制的。这种影响在被观察到、接收到时就已经发生,并且这种影响还会受到他人观察角度的不同而有实质性的差异。但对社会来说,它就已经有可能成为一颗种子,让更多的人产生这种意识,开始具有这种倾向;对世界来说,呼吸的交换,物质的传递已经达成。

人从来不是孤立的人,人的行为也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事。

(五)个体成为了过往行为的载体,成为了因果的凝聚体

从人决定并实施了行为开始,他就成为了自身行为的载体,也成为了因果的凝聚体。这种载体关系从他第一个动作开始,到他的生命结束,始终无法脱离。

1、行为结果构建了个体的躯体

行为对人的影响是全方位的,每一个动作都在细胞层面影响着人的躯体。我们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饮食、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语言都是在不断地维护和更新我们的躯体。

我们通过呼吸和饮食来补充营养物质和能量,这是行为在铸造我们的躯体,为躯体提供维系和更新的物质基础。我们通过锻炼来影响我们相关脏器的处理能力和细胞的代谢活力,这是行为在不断地调整我们的躯体的内部运转能力,改变我们内部微观层面的调动方式。

我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对我们的躯体进行改造,既是对能量总量的改造,也是对躯体调动方式的改造。我们的躯体就是我们行为结果的凝聚。

2、行为结果塑造了个体的精神世界

行为结果不仅构建了个体的躯体,也构建了个体的精神世界。

(1)行为给个体的精神世界注入了内容

行为将自身的隐性结果,以对外界刺激的感受和思考的形式,留在个体的精神世界里,为个体的精神世界注入了内容。

行为过程中,我们经历过、感受过、思考过,这些都会留在我们的意识中,化作了各种各样的体悟和念头,留在了我们的记忆和潜意识中。这些都是行为的隐性结果。这些隐性结果会在个体后续漫长的岁月中陪伴着个体,他们与某些事物、名词建立关联,在这些事物、名词被刺激时会被连带着一并回想起来,以至于在很多年后,仍然可能时时出现。

不仅如此,这些潜藏的念头和其碎片还会发生变化,他们会与其他行为的隐性结果相互纠缠,发生变化,产生了新的结果,即新的念头。人所具有的创造性,不仅是体现在人可以通过外在行为创造自我,也体现在人通过这种念头的更新和创造,不断地构建内在的自我。

如此,过往行为不断在个体的精神世界留下这些感受、思维,并使之逐渐成长成认知,并且随着行为的累积逐渐固化,而个体又在不断的行为过程中,逐渐突破这种固化,取得新的成长和更新,这种循环持续交替,由此个体成为了所有过往行为结果的积聚体。这些隐性结果互相交缠,争斗,结合,最终构成了我们内在的精神世界。

(2)行为塑造了个体的感知系统和思维系统的运转能力和方式

行为对个体的精神世界的塑造,不仅仅体现内容的注入,更体现在对感知系统和思维系统的改造上。

我们知道,对大脑和躯体内的某一个模块进行反复刺激,能够锻炼该模块,使他的能力得到较大提升,运转更加高效。我们对脑神经元的研究也发现,神经元细胞的相继激发能够建立某种关联,从而搭建起神经回路,建立某种链接。

这些就是行为塑造我们感知系统和思维系统的工具,也是行为隐性结果写入的途径。

我们在行为过程中,会不断刺激到与之相关的细胞,从而让这些细胞激活,链接建立,体现在意识上,表现为与该方面相关的感知更敏锐,思维更活跃,我们开始在这一事物上感受到更多,思考得更多,这是对我们该方面能力的强化。我们会开始试图在不同的事物之间建立联系,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是对我们过往思维方式的更新,这种思维模式的更新使得我们过往思维中的某一部分得到强化,而另外某一些则进行了调整和变更,从而达到对我们感知系统和思维模式的影响甚至改写。

因此,当我们长期的采取同质或类似的行为时,我们的细胞更活跃了,链接反应更快捷,体现为我们对该事物更敏感性,处理速度更快,但这种状态也意味着我们的感受和思维在逐渐变得模式化和固化,同时由于类似的行为很可能引发相似的结果,我们的认知也会被限制住。虽然外界有诸多可能,诸多情况,但是我们却活在固有模式和认知中,拒绝接受和更新认知,慢慢地就丧失了清楚认知世界的能力。因此,我们虽然在该事物上更敏感、处理能力更强,但是我们也失去了对其他事物的接受能力和思维快速转换的能力,这是行为对我们的塑造。

相反的,如果我们尝试不同的事物,行为更具多样,我们在不同细胞间建立连接的方式更多样,思维受限度就小,但是相应的,我们可能会失去对对具体某类事物的敏感性与长期处理下的强化优势。这同样是行为对我们的塑造。

行为的过程就是人感知和思维运作的过程,行为在过程中就完成了隐性结果的写入。

3、行为结果的双重作用让人成为了过往行为的载体

当躯体是我们过往行为的凝聚,而意识又被过往行为塑造时,我们很难不成为过往行为的载体,成为行为结果双重作用的展现。

这种展现既通过静态表达,又通过动态显现。

在静态下体现为,每个时点的我们都是过往行为结果在我们意识和躯体的双重塑造。在动态下体现为,这种双重塑造使我们形成了行为倾向和行为惯性,让我们更倾向于按照既往模式来开展行动。因为我们的感受能力、思维模式和认知程度都被训练成了相对固定的模式,我们的每个细胞的状态和活跃程度也经过了此前行为的影响,被调整成更适宜采取相应行动的状态。我们甚至深知,当我们按照行为惯性行事时,我们的效率和成功率都是最高的。因此,大部分时候,人们都很难突破自身的行为惯性。

这就使得个体在静态和动态两个层面都成为了过往行为的载体。

4、行为的结果又催生了新的行为,让人成为了因果的凝聚体

行为的结果往往不是终结,恰恰是新的开始,这本身就是种因果。

行为在物质层面凝聚人的躯体,在意识层面构建人的思想和认知,让人成为了过往行为的凝聚载体。而这一载体,又随着后续行为对人的躯体和意识的改造,产生了新的念头,新的需求。这些新的念头不是凭空产生的,也不是只因为某一个行为的影响产生的,是新的行为叠加了过往所有行为的影响,融合后共同产生的。如果说,某个新的念头是“果”,那么他的“因”从来不是某个单一行为,而是凝聚在个体身上所有过往行为的影响。

因此,个体既是所有过往行为“果”的凝聚,又是促成每个果的“因”的凝聚。由此,个体发生了因果的叠加,成为了因果的凝聚体。

个体不仅是不同行为彼此融合后的因果凝聚体,更是同一行为不同层次共同作用的因果凝聚体。

个体的每个行为对不同层次都会产生不同影响,对自身微观、对自身整体、对他人、对社会、对世界,这些影响又会通过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时间点作用回个体自身,使个体面对多个层次共同的叠加影响。这是同一行为因果的回流。

当这种不同维度的因果叠加在个体这同一个载体时,个体变成为了因果的凝聚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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