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乔日记#
孟扬第一次为这种事发脾气,魏乔是有点没料到。总以为自己这么些年身边男人来来往往,孟扬早就懒得理她了,魏乔一直觉得,孟扬是早就不把自己当女人的。
她没想到孟扬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没想到孟扬为了这些儿女情长会掉泪。她把四根小尖刀一样的指甲握在掌心里,默默数了十个数,然而调出一副笑来:“我说这位大哥,受委屈的人是我,你掉什么泪。这么伤春感秋,怎么不写小说去。”
孟扬一巴掌扫落了烟灰缸,玻璃茶几的余震都显得十分惶恐,他少年人一样圆嫩的面上居然有些阴鹜:“你他妈少给我装形。一天天跟妖精似的不着边际,八百年不认一次真,到头来看上个恨不得嫁了直接回家奶孩子去的,反倒是叫人天天往心口上捅刀子?”
这样的话从孟扬嘴里吐出来,魏乔听得咬出一口血。十几年里里外外,她怕什么恨什么,庞人不知道,孟扬也该知道。所以她也发了火:“我造什么孽叫什么人耍了,那是我的事情,谁让你上赶着丢人了?这么看不起我你立马走,我不稀罕!”
所以这一时间,孟扬和魏乔都红了眼,魏乔的指甲断了一根,孟扬的胡茬子都快能刷锅了。孟扬到了没藏住,落下了泪来。
这颗眼泪砸的魏乔骨头都断了,她缓缓的倚在沙发背上,压着嗓子说:“我就再试一次,试一次,成了分了,到底甘心。”
孟扬知道,魏乔心里捅着那男人的刀,伤筋动骨不假,但还有口余气,她既然忍了真,不被人家千刀万剐是不会服气的。他不点头,也不吱声,感觉这一夜都这么静默着过去了。
#写给魏乔#
分手的时候,一定要很认真的跟对方讲
“我不爱你了,不好意思。”
我变心了。你不要再尝试了。
过期的凤梨罐头和融化的巧克力。虽然吃下去不会死人,但是不好意思,我不吃了。
就像你有权利一直不想放弃我一样,我真的,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分手的时候,一定要讲清楚这些绝情又冷漠的话啊,这才是你能给予的最后的温柔。
#魏乔日记#
耳边还充斥着那个女人的声音,说着什么“你要是遇见那种特别事儿多的女人,你能承担的了吗?你根本不知道会被人家咋样!”
魏乔觉得很奇怪——“那种特别事儿多的女人”难道不包括她自己吗——原来真的会有人用这么招人讨厌的办法去关心别人。魏乔隐隐约约想起很多以前的故事和人,大多数人都见识过她有多擅长忘记,但有些人却记得她有多擅长反击。于是慢慢的有些后悔,当初何必把张扬的事情做的那么隐秘,否则此刻也不用被别人这么絮絮叨叨。但是魏乔是很容易原谅自己的人,她心想着算了吧,被当做无知而无畏的少女也不错,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看见她心里有白马入芦花。
你是我的小心翼翼
你是我繁复的爱情
是我斑驳的欢喜
是我的隐秘。
#魏乔日记#
孟扬是在火车上出生的,再说的浪漫一点,她是在旅途上出生的。这样子说,便觉得这个孩子很有几分闯荡江湖的根骨了,魏乔为此,有些羡慕他。虽然人人都在江湖中,但魏乔是浪子,孟扬大概是侠客——区别在于,虽然魏乔过的应该更欢畅些,但孟扬是实打实的名门正派,有一天老了伤了,还有处可去的。
只不过孟扬出生的时候,他亲娘脑子里混沌的厉害,满脑子飘来顺去的武功绝学,一时没分清楚,这是生了个男还是女。所以魏乔心里又高兴了不少。
魏乔日记
理智告诉魏乔,这个男人和她并不能走到一个美好的结局,无论她此时此刻怎样的拼尽全力,甚至是蒙蔽自己。
魏乔可以忍耐任何一种疲惫,但一定忍耐不了这种漫长而且无助的害怕。这种所有的话都要明明白白讲出来,所有的情谊都要像程序一样0和1分明到极致的生活,让她看见小时候的菜市场。肥美而健硕的鱼,在漏水的铁皮池子里悠哉悠哉,偶尔和蹲在池子边的小孩子瞪瞪眼吐吐泡泡。它尽力做到了一条鱼的最好——健硕而且会吐泡泡——但这并不影响生活的残忍。它会被一双橡胶手套捞起来,抓准腰背,头颅狠狠地撞击在石板上,然后有一把厚重又锋利的刀,刀背被用来砸碎它少的可怜的脑花,刀刃用来剖开它的肚皮。它非常痛,但是死亡来的太慢了。水早就被太阳勾搭走了,现在它用血来滋润它自己。它的血和橡胶手套上的血一样,和手套裹着的那副身躯的血也一样,可是它,它只能拼命的张嘴,明明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还是要努力的张嘴。她就是那条鱼,明明没有人能够听懂这些写在泡泡里的痛苦,她还是,异常的清楚。
再怎么挣扎,哪怕从案板上能跳一下,能跳下来,又能怎么样呢。
她唯一痛苦的事情是,死亡实在是来的太慢了。
#魏乔日记#
孟扬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魏乔刚洗完澡。电话那头是边陲火车站的断断续续,电话这头是卫生间吹风机的轰轰隆隆,俩人居然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些格外严肃的矫情话题。
孟扬最近大概是要发春,老是追问魏乔的感情史。他说魏乔的男朋友至少得有十个,魏乔咬牙切齿“老娘的前男友有一个加强团!”
孟扬就贼没良心的哈哈笑,笑着说:“你一点也不专一。”
魏乔突然抖了一下,吹风机离脖子太紧,烫红了一片。她把吹风机收了,潮乎乎的头发随手婠起来加上,张口就回呛:“我是没你专一,可你比我还无情。”
魏乔没心思再听孟扬絮絮叨叨,找了芦荟胶对着镜子摸在脖子上。镜子蒙着水汽,看不太清楚,魏乔欠身凑近一点,突然看见自己蓬蓬松松的发髻露出来一缕,她条件反射的想起那句鬓云欲度香腮雪。
“老半天不吱声你整啥呢?”孟扬的声音不知趣儿的咋呼起来,吓了魏乔一跳。魏乔听见他说,.“我还挺喜欢你这种洒脱的。”
魏乔不记得自己回了句什么,不过她知道什么是洒脱。你见过芝兰玉树,绿竹猗猗,但你也知道他不会生在你的庭院里,那该怎么办呢?难不成等你天涯走遍,海角跑完,听说他想要一份爱情了,二话不说飞回来到他跟前儿,一跺脚就变成他的木棉,蹭蹭的生根哗哗的开花儿?
她当然是洒脱的。
青梅竹马是某一种犯规的感情,很久很久他都不在我身边,偶尔出现,可以互相骂很久很久,两种很久很久相加,是一种更犯规的体验——就算从不相守,心头始终相爱。
《一起同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