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时候,牵着小黑,在外面走。远处见着一只棕色的狗,被一位女子牵着。走得越近,那狗看着越熟。对面那位,把先拉下的口罩,向上拉起。走近了,对面举起手,打着招呼:叔叔好。这才看清楚,对面不是一位年轻女子,只是如她那般大的一个女孩。
两只狗相互凑近在打招呼。看着对面,稍微聊下:难得看见你遛狗,你经常遛吗?没有,有时遛。再说多一句:先前,我还跟周周说起,这个学期我都还没遇见过你。对面听了只是看着。实际上我那次说起时,有胡乱地猜:不会是转学了,不会是搬家了吧?
中午的时候,走在廊道里,准备上楼去。迎面走来一位女子,背着一个小双肩包。走得近了,对面举起手,打着招呼:叔叔好。这才看清楚,对面不是一位年轻女子,只是如她那般大的一个女孩。问对面一下:你这是要去上什么课?回说:我是去找同学玩。
回到家,跟她说起:刚才遇见你的同学谁了,她背个双肩包,说是去找同学玩,不知她去哪里,找同学玩什么。她听了只是听了。两个女孩的时间安排显然不同,两个女孩的生活方式显然不同,这是我当时的嘀咕。好久没遇着过的那遛狗女孩,又是第三种。
那天在操场外,栅栏墙边来了一位年轻女子。她举着屏幕对着里面,以为她是要拍人群里的谁。屏幕上显现的画面被窥见,原来只是她自己。这样的话,自己赶紧转过身去,以免被捕获进去成了背景。过一阵子,回转身去,那屏幕上显现的画面还是她自己。
这会,我需要看向操场里,就不再转身,只是横移,将自己尽可能地移出她的镜头所能够捕获的画面。她还举着屏幕,专心地朝着操场里,那样子应该是在拍里面的谁啦。有一会,小白和小黑两只嬉戏着的狗,去到了她的脚边。起先是见到她被吓了一小跳。
然后见到她干脆转过身来,举着屏幕对着两只狗,一面对准、一面说出:不要动,就这样。狗当然在动着,只是幅度很小,没有跳出屏幕的范围,她完成了对它两个的捕获,就转过身去,看操场上了,它两个还在她的脚边,已经不会再引起她被吓一小跳了。
这天在操场外,见到了一队着军装的年轻男子。那些人当然就是军人了,领头的那个,面容虽然没看清,凭着那身形,还是能够认出来的,或者推测出来:他是先前领着国旗护卫队训练的那个军人,那是上学期的事情了,这次,不单他了,还来了他的战友。
天有些凉,因为冷空气驾到的缘故。天灰蒙着,不知接下是会下雨还是转晴。有一只喜鹊在头顶上叫,闻声看过去,见到了树梢上,站立了两只喜鹊,它们站得很近,一只动时、另只跟着动,想来它们两是一对啦。看了一会,一只还在、另只不见了。回转身。
看向操场里。进行曲响起,到了退场的时间。她们班上正在走向楼里,传来了那领头的军人的通知:五年级和六年级的同学,原地不动。看来是这两个年级被留下。等到只剩下这两个年级了,听他再说了一通,才知道接下稍事休息之后,她们将要进入训练中。
看那意思,这一天她们是将要接受一番军训。等多十分钟,在栅栏墙外,先前还有一些围观的人的,这会只剩下小黑和我。到了设定的点,五年级和六年级,各有一个班来到操场上,等到全部的班级都到齐,十几分钟已经过去了。很严肃的声音在讲台上传来。
除了那两个班,其他班一律领奖:绕着操场,跑上两圈。如是,我可以站在外面,看见她一次从自己面前跑过去,脸上带着笑;然后是又一次。第二次不同于第一次,先前的那次是两列在跑,后来的这次是四列在跑,也就是两个班级的同学内外叠置在一起。
她们班上的队列,站成了高的在前、矮的在后,这当然不符合要求。操场上各个班的间隔有宽有紧,这当然不符合要求。台上的一声指令,台下的一阵混动。起先的动作总是不紧不慢的,随后听到台上传来倒数的数字在播报,动作变得越来越快,为避免被罚。
站在外面,看着里面。能够感觉到,台上和台下在配合上存在很多不匹配。或者说,虽然是规范训练,预先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对于很多的流程,尤其是流程当中的细节,并没有一个事先的沟通。也就是戏要怎么样演台上和台下都有很多不清不楚的地方。
等自己从那走开时,操场的队伍终于比较齐整了,台上和台下的终于相互配合比较到位了。语气,台上给出指令的那语气,比先前变得平和了许多,不再像起初那样,含了很丰厚的怒气和威吓。一个站在上面,下面站十个,每个领一个班级,五百人的队伍。
不容易啊,这个大概也是创新。等到明天,三年级和四年级的受训,大家的配合会更容易达成一些。等到后天,一年级和二年级的受训,大家的配合会更容易达成一些。不是因为年纪更小的孩子更听话,只是因为那领着的教官之间的配合变得更加协调默契。
中午她回到时比平常晚。在等待的那过程之中,也就是短短的几分钟之中,忍不住在猜她这一上午会不会被罚:做几个蹲下站起?或者,站到台上去?这么晚还没回来,会不会被罚:留在操场上,领受做什么的奖项?小黑和我一样,注意门外的动静好一会。
直到小黑跑过去,门铃被她按着响。问她有没有被罚?她说没有。问她班上有没同学被罚?她说有,有两个男同学,被罚到台上去做什么的;不过他们站在了台上,就没做什么了。笑笑:站在台上,本身就是被罚了。我说我觉得带你们班的那教官挺和善的。
她笑一笑。我说我觉得站台上的那教官挺凶的,她笑一笑:没有啊。那就好,看来她的确是算听话的,她说后来有一些同学在背后嘀咕那教官挺凶的,她说她觉得这样不对。也许吧,那些嘀咕的同学与我的感觉接近;她自己属于那种乖乖女类型,所以不觉得。
有一次,在山里走的时候,遇着两个男子在聊天,其中一个向另一个说出自己的疑惑:你有没注意到一种现象,有的人说了什么,他自己不做;反倒是听了的人,照着那话去做。不知他指的啥事?这话引自己一番揣测:说的不做,做的不说,这情形多了去。
傍晚,看见她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显得有些累。猜她是这一天训练下来,累着了。没有什么作业,可以松散一些;歪在那里,可以回味一下这一天的经过。抛开那中间透着些严厉的口令,这一天她们大多的时间在跳舞,她们学了一个韵律操,那些教官领着。
早上,操场上还没有受训的学生来到的时候,栅栏墙边站了一个小孩和一个老人。我说是接下要军训,他听到来了兴趣,准备看一看。 再过一会,那小孩喊了一声:爷爷,走啦。他有些不舍,还是跟在那小孩后面走开。问他一下:这小孩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男孩往右手拐,他往左手拐。他往前面走去,男孩从后面跑着追了上去,来到了他的左手边。男孩伸出右手,去抓住他的左手,一大一小两只手牵在了一起,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去。他跑着追上去的时候,满脸在笑。她从我眼前跑过,满脸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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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1年03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