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外使臣服
李白将鸡蛋在手里掂了掂,沉吟顷刻,开口问道:
“窝里台,是否把鸡蛋直立起来不倒便行?”
窝里台见李白似有迟疑之意,以为他无法解开此题,忍不住又神气起来,遂道:
“不错,只要你能够把鸡蛋放在托盘上直立不倒,此题便算你成功解开!”
李白便不再言语,只是拿着鸡蛋在手中翻来复去地把玩,久久未有更进一步动作。
见此情形,玄宗皇帝与文武百官不禁暗自纳罕,先前李白与姚崇、宋璟不是曾满有把握的说过“此小儿玩法也,有何难哉”么?
如今却为何犹豫起来?难道是李白其实并未真正掌握解题之法?有些沉不住气的文武官员已开始焦虑,担忧之情隐隐见于神色。
然而李白接下来的举动表明,那些沉不住气的官员其实是多虑了。
只见李白蓦地停止把玩,他手握鸡蛋对着托盘直直向下一放,只听得“嚓”的一声轻响,
原来李白直直放下鸡蛋时稍稍用了点力,碰到托盘的鸡蛋底部当即凹陷了一小圈。
玄宗皇帝与一众文武诸臣见此情形,不由得面面相觑,但李白却是一副浑若无事之态。
玄宗皇帝与殿上诸臣正疑惑间,李白已面上带笑将握着鸡蛋的手缓缓放开。
眼前顿时出现了奇迹:但见那枚底部凹进去一小圈的鸡蛋,已稳稳当当在托盘中直立起来,且未有一点蛋清、蛋黄流出。
玄宗皇帝与殿上诸臣不由得一呆,但顷刻即醒悟过来,殿上顿时欢呼一片,掌声四起。
李白看向窝里台朗声问道:
“窝里台,如今鸡蛋已然直立,这算不算是已经完成此道题目?”
玄宗皇帝与满朝文武实未想到,李白只是手上加了点力,恰到好处地将鸡蛋一端敲凹便放在托盘上。
既把鸡蛋稳稳直立于托盘,却又未让蛋黄、蛋清流出,此法可说是颇为别出心裁。
虽然有投机取巧之嫌,但总之是按照可利国使者要求的那般,真正把鸡蛋直立起来了。
玄宗皇帝与文武百官见李白居然用如此方法解开这道题目,君臣们大感意外之余,不禁又颇觉好笑。
那番邦使者见李白当真能把鸡蛋直立起来,所用之法还简单若此,早已惊得目瞪口呆。
听到李白问话后虽然心有不甘,却又找不出半点反驳之由,只得极为无奈地点头称是,心内实是苦涩难言。
李白不再理会窝里台,自顾向第三个托盘走去,捧起了那块漆黑的砖形怪石。
李白把刻着古怪图文的怪石认真看了看,发现背面光滑平整,并没有任何图案与文字。
当即转脸对窝里台道:
“窝里台,这怪石上的图纹是四个字,便是你国国君给我天朝上国之国书?这四个字不会是你国国君下令刻上去的罢?”
窝里台神色显得颇不自然,迟迟艾艾道:
“不是……上面文字……捡到此石之时已然就有……”
李白轻轻哼了一声道:
“我且信你所说,但你可利国国君竟以此四字作为国书,派你送来我天朝上国,你国君用心何在?
面对此问,窝里台竟似有些心虚之样,低下头一言不发,李白又朗声问道:
“番邦使者窝里台,你此刻该当明白过来,方才我为何要建议我皇陛下将你责打四十大板了罢?”
那窝里台见李白识得怪石上图文,心中早已忐忑不安,此刻哪敢开口回答?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
李白见窝里台哑口无言,当即语气一变,声色俱厉高声道:
“好你个窝里台,你可利国国君竟如此藐视我天朝上国,莫非心存挑衅之意?意欲在两国间掀起刀兵之争?”
窝里台闻言一惊,心中慌乱登时见于神色,慌忙出言敷衍:
“非也非也,本国君决无此意……”
玄宗皇帝闻得李白之言,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爱卿,可利国那石上刻着何字?让爱卿如此动怒?”
李白当即转身禀告道:
“请陛下恕罪,微臣乞借笔墨一用。”
玄宗皇帝当即向高力士道:
“高爱卿,快与李爱卿笔墨伺候。”
高力士忙躬身道:
“微臣遵命。”
随即向内侍挥了挥手,内侍挪着碎步躬身上前,小心翼翼将龙案上的御笔御砚捧了下来,恭恭敬敬奉与李白。
李白提起御笔,在御砚中蘸得墨饱,随即在怪石那空白一面写下四字,然后对捧着托盘的内侍说道:
“将此石送上龙案呈陛下一览。”
内侍当即捧着托盘上前,将怪石呈献玄宗皇帝面前。
玄亲抬龙目朝李白写在石上之字一看,脸上勃然变色,怒道:
“无礼番邦小国,当真是欺人太甚,且捧下去让群臣传阅!”
朝中文武百官不知怪石上写着何字,竟惹得玄宗皇帝雷霆震怒,心内自是好生纳闷。
此时内侍已捧着托盘下来,将李白写在怪石上之字在百官之间依次传阅。
文武百官纷纷引颈而观,看清怪石上四字后,朝堂上群臣人人义愤填應,金銮殿上顿时一片哗然。
文武百官均觉方才那四十大板打得实在太轻,也太少,至少该对这番邦使臣重责一百大板才是!
你道李白方才写在那怪石上的四字为何?原来那四字竟是:天心取米。
这四字乃李白照着可利国国书翻译过来之文,换而言之,窝里台送与大唐的国书就是“天心取米”四字。
须知外邦对大唐之称为天朝,“天心”自是天朝中心之意,而天朝中心指的又是何处?
那自是指皇宫或金銮殿,而米为饭食,“天心取米”便是要在天朝中心夺取饭食之意。
可利国这个番邦小国,居然对大唐天朝下如此国书,其用心一望而知。
这四字之意明明白白,对大唐挑衅、轻侮之意昭然若揭,可利国国君猖狂如此,这不是要与大唐挑起刀兵之争是甚么?
看到可利国这明晃晃的挑衅与侮辱,怎不令玄宗皇帝龙颜震怒?堂下文武群臣一片哗然?
那窝里台见天朝皇帝龙颜大怒,文武群臣哗然一片,不禁面如土色,全身颤抖,一时间恐慌之至。
此时内侍已将怪石上之字传阅完毕,捧着托盘又回至李白面前,李白望着窝里台问道:
“你看清了,你国国君下的国书可是这四字?”
窝里台哪里还有心看?玄宗皇帝与殿上群臣的反应,已让他惊惶无比,因此他忙不迭点头应道:
“是,是!”
李白笑道:
“你国国君也太不够光明磊落,既对我大唐存心挑衅,却又藏头露尾,弄这等无用玄虚。
“既下国书,为何不用我中华文字?若我大唐不理会你这蚯蚓文,他一番算计岂不是要白费么?”
文武百官听到李白此话,有些大臣忍不住笑了出来,窝里台汗如雨下,颤声道:
“不……不敢……”
李白指着怪石上“天心取米”四字道:
“窝里台,我朝若不依你之意回你国书,你可利国必以为我大唐无人,此后将我天朝上国看小了!
“你看真了,如今我便遵你之意,只一笔回一字,这便将回书写与你带给你家国君!”
窝里台虽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却暗自忖道:
“哼,你天朝文字笔划繁复,我且看你如何四笔写出四个字来,还要带有回复我国书之意?”
但见李白提起笔来,不慌不忙的在“天心取米”四字上各自加上一笔,然后对内侍道:
“请送呈陛下加盖宝玺!”
内侍当即捧着怪石送至龙案上,玄宗皇帝一看石上李白各自添了一笔的四字,不由得龙颜大悦,哈哈大笑道:
“李爱卿,你才思敏捷,真乃谪仙下凡!”
李白闻言,当即躬身谢恩道:
“李白多谢陛下金口!”
玄宗皇帝已是笑逐颜开,欣然自案上取过宝玺,在怪石上盖印过后传旨道:
“且让文武百官尽览我天朝国书,以增威仪!”
内侍遂捧起怪石,对文武百官次第传阅,文武百官见李白轻轻四笔写下,竟使得龙颜大悦,无不心中好奇。
待内侍手捧怪石传至自己面前,纷纷引颈而观,这一看之下,群臣不由得暗暗叫绝!
原来怪石上可利国那四字:天心取米,此刻已变成了“未必敢来”,这四字针锋相对,底气十足。
这四字国书,可谓将天朝上国之威风尽显无遗,无怪玄宗皇帝喜不自胜。
满朝群臣轮流阅者“国书”,人人心中欣奋,均感扬眉吐气。
内侍捧着怪石,让文武百官尽情阅览一遍,方走回李白身前,李白示意内侍将怪石送与窝里台观看。
窝里台一看怪石上四字,整个人顿时蔫了,他原想借“国书”出一个大难题,让大唐皇帝与满朝文武诸臣出一个大丑。
却未想到大唐居然有李白此等学问通天之奇才,本想让大唐君臣大大出丑之目的非但未能达成,自己反还自取其辱,真个是咎由自取。
窝里台此时早已气焰全无,当即恭恭敬敬的向玄宗皇帝跪了下去,行起三拜九叩之大礼来。
大礼行罢,窝里台恭恭敬敬的说道:
“陛下,小国使者窝里台今日终于大开眼界,有幸得见天朝上国之奇才能人。
“天朝大贤才识通天,当真令小使诚惶诚恐,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唐天朝能人遍存,学识渊博,我可利国与大唐相比,堪称萤火与日月争辉,实乃不自量力。
“陛下,自今日起,我可利国请求与大唐永为和睦之帮,岁纳朝贡,还望陛下恩准。”
听到窝里台毕恭毕敬之话,玄宗皇帝心中欢愉,当即宣道:
“可利国使者窝里台平身!”
“谢陛下。”
窝里台跪在殿上又毕恭毕敬的叩了几下头,这才缓缓立起身来,神态间已然充满诚服之意。
玄宗皇帝见三道难题已圆满解决,又见番邦使者已表示臣服,可利国从此岁纳朝贡,自是龙颜大悦,当下对窝里台好言抚慰,并赐以重赏。
那窝里台自是少不了又三拜九叩,向玄宗皇帝隆重谢恩,个中情形也不必一一细表。
鉴于三位新科进士之功,玄宗皇帝令高力士立刻拟旨,对李、姚、宋三人大加褒奖。
姚崇、宋璟二人各赏银两一千,李白赏银两三千,三人皆授翰林学士,即入翰林院任职。
李白、姚崇、宋璟当即叩拜谢恩,玄宗皇帝又温言对李白道:
“李爱卿,来日朕与贵妃往御花园游玩,李爱卿可一同前往。”
李白拜谢道:
“蒙陛下宣召,微臣受宠若惊,来日定遵旨前往,以报陛下抬爱之情。”
这日朝堂之上一片欢愉,上至玄宗皇帝,下至文武百官诸臣,无不兴高采烈,及至散朝仍意犹未尽。
皇上今日召见三位新科进士之事,公孙大娘当然也知,所以岐王散朝后刚回王府,公孙大娘便向他问起李白被召见之情形。
见公孙大娘一副急切之样,岐王不免微微一笑,当下将李白在殿上大显神威之事详细告知。
岐王绘声绘色之述说,不禁令公孙大娘悠然神往,未等岐王述说完毕,公孙大娘早已心醉神驰。
岐王见状不禁笑道:
“大娘,不怪你如此牵挂李大哥,他确是人间奇才,连皇上都夸他乃谪仙下凡!”
公孙大娘闻言粉脸一红,娇嗔道:
“叔叔你何时也变得如此贫嘴了?李大哥是人间奇才不假,可你几时见人家牵挂他来着?”
岐王见公孙大娘脸上红霞飞起,神色间微露窘意,不由得呵呵大笑,戏道:
“牵挂一个人又不是见不得人之事,你又何必不敢承认,你若是对李大哥毫无牵挂,
“怎会一见我散朝回府,便要我将他在朝堂上之表现说与你听?这会儿脸上怎么又会绯红一片呢?”
听到岐王这番话语,公孙大娘顿时忸怩起来,脸上红云瞬间扩散开来,只好低下头去躲避岐王目光。
岐王禁不住呵呵大笑,见公孙大娘满面羞红,知她女孩儿家面薄,当即换了语气郑重说道:
“大娘,皇上明日要与杨贵妃游御花园,在殿上已下圣谕要李白同往,你李大哥看来要深得皇上青睐了。”
然而此刻,公孙大娘却已神游方外,对岐王之话仿似未闻,只是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那晚上所作之诗?”
岐王心中大奇,当即问道:
“大娘你说甚么?”
公孙大娘方惊觉自己走神,忙掩饰道:
“无心之语罢了,不劳叔叔动问。”
岐王心里岂不明白,当下也不再问,只呵呵一笑便走开去。
见岐王已然走远,公孙大娘抬目向外,口中喃喃念道: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