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毕业以后,刘白和大学的同学很少联系。就算和雪梅同在上海,也没有相约见过面,直到刘白离开上海,直到今天。刘白有时觉得,总该见上一面吧,转念又总能找到不想见面的理由。
有两次和雪梅在QQ上聊起近况,刘白真诚地抱歉,之前在学校在一起时和大家相处的时间很少,时常忽略了身边的人。而雪梅则说,感觉刘白像变了个人。的确,当年大家在一起时,刘白为了一个人放弃了整个世界,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根本忘记了周围人的存在。那时,除了爱情,除了张阳,刘白的眼中真的没有其他人。而当张阳离开,刘白则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孤独与哀伤之中。毕业时,刘白迫不及待地逃离伤心地,也想忘记所有与过去的记忆有关的人,仿佛一旦靠近任何的故人,刘白那根痛苦的神经就能被狠狠地触碰。她想象过有朝一日或许还能和雪梅静静地坐着谈谈心,节假日里互相串门,孩子结伴玩耍。是的,刘白不止一次地想象过。
在各种社交平台上,从学校里玩的人人网到微博,刘白也鲜少与人互动。绝大多数情况下,她只是静静地看,不评论也不点赞。在刘白关注的这些人中,张阳一直存在。就像徐静蕾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电影中孤独的小女孩窥视住在对面的男人一样,刘白同样孤独地、静默地关注着张阳的每一个动态。她不会放过张阳状态中的任何一个蛛丝马迹,他的粉丝,他关注的人,和他有互动的人,刘白都有兴趣了解一遍,推测这个人和张阳是什么关系,甚至张阳的不知现在是女朋友或是老婆、以前喜欢的人、姐姐也通通被刘白挖掘出来。偶尔刘白也会觉得自己有病,可是靠近张阳的欲望让她忘记了自己的自尊,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
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时间转眼过了好多年,掐指算来,这已经是刘白和张阳认识的第十个年头了。刘白一直觉得,自从爱上张阳并且被张阳拒绝的那一刻起,刘白一直在努力摆脱对张阳的依恋,原来都已经这么些年了。有时刘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个尚属年轻的女人,却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磕磕绊绊,也很少真心笑了。事实上,绝大多数时候,刘白都觉得自己强颜欢笑时拍的照片一点都不好看,但不笑又显得太过失意落寞,所以很久都没有喜欢的照片了。
经历了房产风波,刘白开始还房贷了,家里的开支向东负责,两人的收入各自管理,刘白不清楚向东的收入情况,自己的收入也鲜少向向东提及。他们之间也一如既往地无视各种节日纪念日,向东倒是会给自己妈妈和儿子经常买些吃的用的。刘白只需照顾好养好自己就行,不做早饭就自己到小区食堂吃,要过情人节就自己买束白玫瑰回来插上,她再也得不到也不期待这个男人的照顾和关怀了。有时候,刘白责备儿子只喝西瓜汁是惯出来的毛病时,婆婆为维护自己儿子冷嘲热讽地说刘白从来不管儿子的吃穿。
当刘白认清了这个家里没有人会管自己以后,她不再任性、不再矫情,周末乖乖地收拾屋子,平日里晚上看书考证,电视也很少看了,11点前睡觉都是一次放纵。经常到刘白上床时向东早已睡了,这时刘白会暗自庆幸,应该可以避免了一场亲热。而当向东一觉睡醒拨弄刘白时,刘白则睡得正酣,向东挑逗无果,独自睡去,刘白半夜清醒片刻,意识到前篇,也只是提了衣服继续睡,第二天也毫无愧疚之意。刘白不是不知道向东的需求,只是她再也不愿意主动与他亲近罢了。
有时,刘白对于向东所有人都管,唯独不管自己也很介意。只是刘白对于别人不愿意给的东西从来不会伸手去要,所以,即使满腹怨念,也闭口不提。
如果要问刘白,她和向东为什么还不分开,撇开儿子不谈,那大概就是因为还记得以前的一些恩,为什么时不时地涌起怨恨,那便是因为另外的一些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