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楼清月
(79) 不做深闺盼夫石
“姑娘不必惺惺作态,事关雨儿,即使有万难,我都会相帮的!”邢郁尘见栾欢月转身要走,冷声说道。
栾欢月回过头,看向邢郁尘,诚挚一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事出紧急,还望邢公子见谅!”
“栾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姑娘能够替在下解答!”邢郁尘想了想,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栾欢月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答道:“邢公子是个洒脱之人,志向高远,岂是一个小小宅院能够拽住的?凭什么灵雨姐姐不能海阔天高凭鱼跃,却要做一个深闺中的盼夫石?”
邢郁尘皱了皱眉:“女子的本分就是相夫教子,你活的肆意妄为,便也要旁的人学你么?”
栾欢月一愣,不禁看向了孟连衣。邢郁尘也知自己失言,看向孟连衣,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孟连衣听完邢郁尘说的话,头一次发觉,邢郁尘骨子里,也是个被礼教束缚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栾欢月见气氛冷了下来,假意瞧了瞧外头的天色,扭过头朝两人说道:“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我再来寻二位。”
京师 汉世子府
出了客栈,栾欢月四顾而望,微微出了会儿神儿,正想着,就听陈星带着几个丫鬟,从远处快步走来,走至近前,见是栾欢月,惊喜地喊道:“栾姑娘!”
栾欢月抬眼见到陈星,也有些纳闷:“陈小哥,你怎的会在这儿?”
“我是出来寻你的。郕王府有人报信,说你从王府里逃了出来。”陈星搀住了栾欢月,陪着她缓缓走着。
“是张礼罢?”栾欢月以为是张礼,问道。
“不是,是个道士。如今他正在世子府等你呢!”陈星摇了摇头,看向栾欢月,发觉她的衣上渗了些血,大惊不已:“你受了伤?”
栾欢月瞧出了陈星眼里的关切,心里感动,嘴上却还逞强:“倒也没甚么大碍。”
陈星再仔细瞧了瞧,发觉她嘴唇有些白,显然血亏,不像是无碍的样子,心疼不已,蹲在了栾欢月身前,扭头说道:“我背你回去罢!”
栾欢月望着陈星的背,不止为何,只觉心里柔软了几分,从前他为自己所做的种种,都浮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她不欢喜他,却莫名地被他对自己的欢喜所感动。
陈星自觉有些冲动,做了栾欢月会拒绝的准备。不多时,栾欢月便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背上,双手环在了他的脖颈,脑袋微微地贴在他的肩膀。陈星鼻头有些微酸,侧头瞧了瞧栾欢月,见她垂着眼帘,豆大的泪簌簌而下,知道她定是受了很多委屈。
“你若在郕王府待的不开心,我可以陪着你回谷城!”陈星背着栾欢月,轻声说着。
“嗯!好!”栾欢月哭的鼻音有些重。
许是哭累了,也许是这些日子没睡上什么好觉,没一会儿,栾欢月便睡着了,鼻子发出轻微地呼声。
法般站在汉世子府门口,瞧见了栾欢月趴在陈星的肩头,耷着脑袋,以为她昏了过去,往前迎了两步。
“有何事,明日再说罢!她累了!”陈星似乎是怕惊动栾欢月,说话声音极轻,说完便往府里走去,也不理会法般。
法般瞧着世子府的大门缓缓关上,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本道长头一回吃了闭门羹!美人果然是壮胆的灵丹妙药啊!”
第二日清晨,栾欢月被菜粥地味道叫醒,挣扎着要起身。陈星正在外屋摆着清粥小菜,听见屋里的动静,忙走了进去,把她扶下了床。
“什么粥,这么香!”法般爽朗地笑声似乎是从天而降,走进了屋里。
“你何时进了府,为何无人通传?”陈星看向法般,语带不善。
“昨夜吃了闭门羹,今日吃鲜虾菜粥做补偿,也算扯平!”法般不理陈星,坐了下来,给自己盛了一碗,自顾自地吃着。
陈星本想喊人,却被栾欢月制止住了。
“道长,你是来捉我回去的么?”栾欢月坐了下来,问道。
“非也,非也!我是来劝你莫要犯傻的!”法般摆了摆手,放下粥碗:“想必一会儿你便要带着人,去小时雍坊的肖宅,自投罗网罢?”
“出了甚么事?”陈星有些懵,但知道是出了事。
“灵雨姐姐被王振捉了。要我去寻他。”栾欢月如实相告。
“不可!”陈星急了,忙走上前两步,但又思及,被捉的是李灵雨,栾欢月是不可能不去的,又说道:“若非去不可,我同你一起去!”
“谁都不能去!你若不去,王振吃不准李姑娘在你心里的分量,还有生还可能。你若去了,王振绝对会当着你的面,杀了她!”法般正色道。
栾欢月瞧着法般,知道他说的是对的,紧了紧握紧地拳头:“可若不去,我怕姐姐她会受折磨!”
“此事隐秘,自然不会假手于人,若换平日,李姑娘想必已经受了不少苦。可皇上驾崩,他又是太子身旁的红人,自然有许多事要做,哪里还腾出空折磨她。”法般见栾欢月听见去了,才放缓了自己的语速,循循善诱:“再者,昨夜我已去肖宅探查过了,除了几个魁梧大汉,没有旁的什么人。我估摸着,李姑娘此刻在宫里!”
栾欢月眼睛一亮,细想之下,却是如此,终于展颜一笑:“而宫里此刻正忙碌于致奠之事,也就是说,在此期间只要暗地里查明姐姐被关押的地方,便可不费周折的将姐姐救出!”
法般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还算开窍!也不枉我浪费时间,替你奔波!”
“你为何要帮我?”栾欢月见法般又要盛粥,打开他的手,给陈星盛了一碗,递了过去。
“京师无趣地很!好容易碰见了有意思的事儿,还不许我插上一脚?”法般接过粥勺,给栾欢月盛了一碗,瞥了一眼陈星说道:“再说,你是他的人,我与他情同手足,自然会多看顾一分!”
“不管为何,我多谢你!”栾欢月感激地说着,见法般得意地扬了扬头,看向陈星,又说道:“郕王视我为汉世子派去的探子,与我已然情绝。从今往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你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法般也不争辩,撇了撇嘴,起身离开:“无趣!无趣的紧!”
京师 城北 悦来客栈
邢郁尘与孟连衣两人坐在饭桌前,两人昨夜一直无话,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今早。孟连衣悄悄看了眼邢郁尘,见他也望向自己,问道:“郁尘,若你我结为夫妻,你会让我待在深闺,做盼夫石么?”
邢郁尘嘴角牵起笑容,摸了摸孟连衣的脑袋:“自然不会。你与雨儿不同!”
孟连衣听后,瞬间转忧为喜,眉眼笑成了月牙:“我便知你不会这样待我!”
两人正说着,栾欢月与陈星两人走了进来。孟连衣瞧见了栾欢月,脸瞬间冷了下来,见栾欢月脸上带了分笑,问道:“李姑娘因你被掳,你还笑的出来!”
“想到有两位相助,姐姐得救有望,自然笑得出来!”栾欢月不愿搭理她,朝邢郁尘施礼问安。
“行了!别客套了!快些去救人罢!”孟连衣不耐烦地白了栾欢月一眼。
“不急……”栾欢月话还未说完,便被孟连衣打断了:“不急?昨夜急的火上房,今日又不急了?”
“这位姑娘,救人也许打听人在哪儿,有何人看守,再行布置,方可妥当。自然急不得!”陈星不满孟连衣对栾欢月的态度,出声说道。
“你又是哪个?”孟连衣瞧了瞧,恍然大悟:“想必你也有什么把柄,被这个女人拿捏住了罢!”
陈星微微一笑,反问道:“姑娘以己度人,觉着自己被人捏住了把柄,便以为人人都和姑娘一样么。”
“你!”孟连衣被陈星说的哑口无言,随即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转而笑问栾欢月道:“我听闻郕王大婚,想必也是喜新厌旧了罢!”
虽事实并非如此,可栾欢月却像被踩了痛脚一样,冷下了脸,无视了孟连衣道:“邢公子,如今已查明,姐姐被掳进了宫里。”
“宫里?”邢郁尘心里一惊,嘴上不自觉的重复了栾欢月的话,眉头皱了起来。
“那歹人志在我,只是拿姐姐做要挟。只要我不露面,邢公子便可悄悄把人救出来。介时宫里也会有人策应,可保公子无虞。”栾欢月见邢郁尘面带犹豫之色,又说道。
邢郁尘心里有些打鼓。先不说皇宫大内,出入不便,再者若中间出了岔子,只怕不光自己性命堪忧,还要连累家族。
“进宫救人?不行!太危险了!郁尘,你不能去!”孟连衣自然也知道其中关窍,拽着邢郁尘的衣袖。
邢郁尘有些骑虎难下,之前志气满满地打了包票,如今若是退缩,传出去,于自己的名声有碍,可若拒绝,更显得无情。一时之间,邢郁尘没了声响。
孟连衣见邢郁尘为难,把心一横,拍桌而起道:“我替他去!”
“不行!皇宫危险重重,我不能让你涉险!”邢郁尘摇了摇头,语气却没有那么坚决。
“我是女子,扮作宫娥,容易蒙混过关。你与那些太监相去甚远,只怕一眼就被认出来了!”孟连衣见邢郁尘不愿让自己去,心里感动,更坚定了要去的决心:“再者说,话是我说的,自然要由我承担后果!”
“皇宫虽险,却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此次我会定下周详的计划,定不会让孟姑娘有任何闪失的。”栾欢月见孟连衣志在满满,又看了看邢郁尘一脸犹疑的模样,决定快刀斩乱麻。
沉吟了半晌,邢郁尘才沉着脸松了口,几人便进了客房,商定入宫的一些细节和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