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风沙遇到河流形成沉积土，无声中见证时光的层次。

死亡意识何时在孩子心底萌生呢？

死亡在孩子眼中是什么颜色？

也许是妈妈养的小兔子死掉时的放声哭泣，

或者入睡前关灯一刻世界陷入黑暗的恐惧。

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生命遵守着自然的规律。

了解死亡，正视恐惧，希望这个故事成为一道温暖的光，照亮孩子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故事梗概

石河镇是北方一座煤炭山城。自清朝以来，石河人在此过着清贫的日子，煤炭带给他们繁衍生息的口粮，也带来意外事件。这些事件犹如鱼雷般隐秘在平静的生活表象之下，偶尔释放出危险的信号。成年人能够快速接受信号，并用更快的速度遗忘。儿童们似懂非懂，在看似热闹的婚丧嫁娶中，初尝成长的滋味。

栗子一家就生活在石河。她最喜欢是和小伙伴们结伴，在河道捉鱼、涉险穿越铁路桥、跳梯田、追风神。偶尔，响彻山谷的爆炸声如惊雷般传到她们的耳中。透过街头巷尾邻居们的闲话，孩子们大概明白事故的来胧去脉。邻居三舅爷在一次矿难中去世，留下一岁多的华子和远方嫁来此地的年轻母亲。这一年，石河镇的大美人老六意外怀孕，不久，她的恋人在矿难中去世，家人强行带她去医院做了人工流产。栗子和小伙伴们在山沟里玩耍时碰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冰娃娃”，死亡意识渐渐潜入到孩子们脑中。老六最终出嫁了，对方是外地分配到此的大学生。

环境背景

石河子是个依山而建的北方小镇，终年干旱。早年的蒙古族依山开凿山洞，家就诞生了。后来，这里的煤吸引来大批采煤工人、商人、政客，更多房屋拔地而起。房屋的建立难有规划一说，山顶铲平比较容易，人们就先把山顶削掉，有多大的平地，就盖起多大的房子。然后是山腰，山腰的房子像是建在梯田上面，一层层像巨大楼梯，又因地势的走向而中断，错落相接，层层叠叠。常常是你家的房顶就在我家的脚下，你家的后院的沟壑变成上几家排废水必经之途，冬天结冰，成了孩子们的天然冰河。待到山上可用的空间寥寥可数时，也会有人冒险在山谷的平地上建房子。这里毕竟干旱，河流涓涓，终年不绝，难有成大器的时候。有山的地方就有河。这是一片荒凉的山，流淌着悲伤的河。河水缓缓渗入地下，土地这个巨型过滤器，过滤掉杂质，积蓄起地下水。人们先是找寻泉眼，后来学会打井，甘冽的水哺育着人，还有他们赖以生存的牲畜和土地。世世代代，男男女女在这山上、这河里磕磕绊绊。

人物介绍

姐姐：栗子9岁秀气敏感聪慧长发

弟弟：石头6岁憨厚结实直言直语板寸

老六：23岁身材风韵体态紧实略胖性格泼辣开朗

小伙伴1：晓燕10岁开朗大方长相华贵精明马尾辫

小伙伴2：胖子10岁敦实老实爱搞恶作剧板寸

小伙伴3：肖云9岁灵秀白净齐耳短发

小伙伴4：肖风14岁眉清目秀刚毅外表冷峻少言少语三七分短发

1.走险路

有山就会有河流。有河流就会有人。

河谷里，几个孩子正嬉闹。他们搬来光滑的石头，搭起石头路，蹦跳着来来回回。有淘气的孩子会把石头路上的孩子推到水里，一阵笑声传过来。

栗子和石头在抓小鱼，这条河里的鱼实在是难得一见，即便看到，也是溜得一下钻走了。后来，他们只好改抓蝌蚪。石头举起玻璃瓶子，透过水和蝌蚪，石头的黑眼睛被玻璃放大了。

河水上游，晓燕喊起来：“谁敢跟我走险路？”

大家玩的正欢，没人响应。晓燕提高声音，大喊起来：“鱼也抓不到，谁去跟我走险路？”

“没人敢吗？胆小鬼！”

胖子听到，弯着的腰直立起来：“我！”

晓燕：“走！”

石头：“我！”

晓燕：“我走哪你们都要跟着，不能害怕，谁不敢走谁就是胆小鬼！”

胖子和小伙伴们拼命点着头。

晓燕带着大家来到一座火车石桥。桥中的枕木缝隙是镂空的，胆怯的大人也不敢走。这孩子们天不怕，地不怕，一个走在前面，一个个跟在后面。晓燕两手打开，平衡着通过桥梁；胖子胆小，扶着栏杆一点点挪蹭。石头跟在晓燕后面，小心地走着。栗子蹲在桥头，一步也不迈，捡石头往水里面丢。

晓燕和石头走过去后，一起嘲笑石头：“大笨蛋！大笨蛋！掉水里你妈找不见！”一边骂着一边往山里走。

2.钻山洞

桥对面的山上，一个山洞黑乎乎的，忘不到光亮。

晓燕指挥大家手拉着手，摸索着山洞的墙壁，穿过一条黑暗的隧道。

洞里不时传来大伙儿的尖叫，有男孩的淘气起哄，也有女孩被吓到的尖叫。

走到半途，胖子被狭窄的隧道卡主了，大家生拉硬拽，硬是把他拽了出来。

走出洞口，外面是一片广阔的天空。

他们来到层层叠叠的梯田边缘。

3.跳梯田

一群孩子站在梯田上，背靠荒山，山外的天空蓝得耀眼。

众人怂恿栗子跳梯田，你第一个跳！

小栗子：会...摔...死....吗...

石头：姐，摔不死的，这才多高啊！

小栗子：万一死了怎么办?

石头：反正我死不了。我那天抱着这么大一块二石头跳进河里，差点淹死。

说着，石头一人从高处跳了下去，扬起一片黄土。

小栗子也紧闭着眼睛，跟着跳了下去。

石头再次冲向高处，准备第二次跳跃。

小栗子紧紧跟上，嘟囔着：

-我怕.咱家昨天死了一只兔子,它闭上眼睛，啥也看不见了.我和妈妈把它埋在后院儿了。

孩子们开始用干树叶打仗，泥土中互相哄闹，有人把胖子推倒了，树叶，草棍儿，土面子迎面扬起来，几乎把石头埋了起来。胖子紧闭着眼睛挣扎，小栗子急了：别闹了你们，别闹了！

晓燕和石头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4.瓦斯爆炸

孩子们还在土里嬉闹。

远处“砰”的一声巨响。黑烟缓缓升起来，孩子们立刻不闹了。望着远处升起的黑烟默不做声。

“石头，石头，栗子，栗子——！”妈妈在山对面喊起来，“吃饭啦！吃饭啦！”

姐弟俩跑着回家，穿过铁道，小河，爬上山坡。

消息灵通的邻居大娘正在巷子口闲话，“刚才那动静，估计又不是小事故。”

“哎，去年华子她爸就让压里边了，那孩子才一岁多点儿，也是个方主的。”

“瞧着吧，刚这个响动，井下也好不了。一会儿就抬出来了。”

“你家那个今天没上班吧？”

“没，今天是晚班。”

说着，姐弟俩横冲直闯过去，扣翻了大娘边上的菜篮子。

＂这两疯孩子，看着点！”

姐弟俩假装没听见，跑进一条幽深黑暗的巷子。

栗子藏在墙后面呼呼喘气，听到邻居大娘的交谈。

5栗子家

吃饭，洗脚。爸爸拖地。妈妈洗碗，石头逗着花狸鼠。栗子折纸人。

突然，灯灭了。

“又停电！”

“煤油灯你放哪了？”

爸爸点起油灯，“煤油快没了，收拾完，都早点睡吧。”

睡觉前奏曲被灯熄灭了。

妈妈正要吹灯，石头说＂我来，我来！＂

扑，一口气，灯灭了。

树影在月光下轻轻摇晃，猫咪在墙头点着脚轻轻走，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

山坡对面,有的人家,灯还亮着.引魂幡子挂在轻头,昏暗的黄灯下,随风摆动着.

栗子：“妈,妈,我有点睡不着......”

妈妈不耐烦:“有啥好怕的,赶紧睡觉!”

栗子：“我有点睡不醒来......有点睡不醒来......"

栗子抱紧妈妈的一支胳膊，温润有力的胳膊，妈妈的体温能化解恐惧。

栗子的眼泪还是淌出来，她仿佛看见世界一点点变暗，渐渐没了声响。

青色的天空上，挂着嫩黄色的太阳，姜黄色的巨大的星星。

6小院儿

天亮了，院子里。

姥爷在给太阳公磕头。

妈妈揉搓着洗衣服。

栗子：“妈，昨天我梦见黄色的太阳，这么大！星星也比它小不了多少，就在太阳边上！天不是灰秃秃的，是蓝盈盈的。”

妈妈：“那好啊，做梦梦到太阳，福星高照，长命百岁！”

栗子：“那么好？那就是说我长生不老呗！”

妈妈：“对了，昨天晚上，你怕啥？”

栗子：“没怕啥。”

妈妈：“没怕还躺在被子里哭鼻子。”

栗子无语，也在脸盆里揉搓着衣服。

“妈，小华的爸爸到底去哪了？我听人说炸死了。”

“听谁说的？小孩子家不要胡乱讲。”

“妈，人死了去哪了？”

“死了就又回到妈妈肚子里了！”

“那还能看见东西吗？”

“你想看啥呀？”

“反正，我觉得人死了啥也看不见了，啥也不知道了。”一边说着，一边找来一个瓶子，装上肥皂水，吹起了泡泡。

“你想知道啥？傻子，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是不是人死了就像泡泡一样飞着飞着炸了？没了？”

“死了就死了，人都会死的，别瞎想了”

“可是，我还没有一个像样的风筝.”

7.肖云的风筝

肖云有.她不仅有风筝,还有个会做风筝的哥哥——肖风。

空旷的操场在山顶平坦处，一面是校舍和讲台，操场如同置于一个盆地中；另一面是深沟，远处有连绵不绝的青山。

肖风长得真好看，他应该有十五六岁，白净，瘦高，走起来带着韵律，静立时好像有光笼罩着，让人不敢靠近。他的手灵巧极了，风筝在天上摇摇摆摆，就着风势想高就高，想低就低。他从来不着急，只是观察着风向，仰望着高处，不紧不慢的调手里的线。他安静时像棵树，风来了，听任摇摆；风走了，几乎不一动不动。

下课后，栗子就呆呆看着他们兄妹在操场上放风筝。

石头跑来：“姐，这风筝怎么能飞那么高？”

栗子：“我哪知道。”

石头：“咱们回家让爸给做一个！”

栗子扭过头，看着弟弟。

8.做风筝

一套依山而建的院落，连院子的地面都是一个斜坡。

几个人蹲在院子里。

那时，爸爸总是很少买东西。他说，买线和竹条的钱可以省下来买米，买土豆，和盐巴。

爸爸帮栗子和石头一起做风筝，他捡来一些编筐用的竹条和妈妈用来做纸花的皱纹纸。

他们给它栓上了一条红领巾当尾巴。

爸爸抓了些白面和成面浆，再把装面浆的勺子放在炉子上。这就是糨糊。

再拴上白色的工程线，风筝的样子就有了！

9.放风筝

出了院子，对面是一个高高的斜坡，也是走出这僻静之处的唯一道路。

栗子举着风筝，站在小山路的尽头，弟弟拉着线轴，为了第一次的起飞激动不已。

爸爸指挥者：预备，放！

栗子跳起来，将风筝送到天空，弟弟猛烈的跑起来，向山下冲去。

风筝在天空摇摆了一会儿，忽忽悠悠的坠下来。

“哎，飞不起来！”爸爸说。

如此往复，两人折腾了一个下午。

失去耐心的爸爸走开了，他总有更重要的事情。

跑累了，姐弟俩停下来，调整风筝，给它换上丝绸的尾巴，或者棉布的尾巴。

皱纹纸破了，就去拿浆糊粘上，鼓起腮帮子使劲地吹，等它风干了。

骨架断了，重新换上骨架，用红线绳子绑的结结实实。

最后，风筝已经变成一只奇怪的妖物，没了样子。

不管折腾成什么样，它始终没能飞起来。

弟弟总说栗子扔风筝的时机不对，栗子指责他不会调整线。两人陷入争吵中。

最后，索性将风筝飞不起来的原因归结于——风。

风太小了。

风太猛了。

风太乱了。

风不听使唤。

风该剧烈时，偏偏小了。

向右跳起来扔风筝时，风偏偏从后面吹来。

这该死的风，恼人的风。

天黑了下来，血红色的夕阳退去，青帐蒙上，两个人悻悻然回家了。

多年后，我已经忘记了那天的心情，只是记得放风筝这件事情。

我想大概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

就像我们的人生，父母的人生，祖父母的人生，难有如意的时候。

风筝被扔在黑暗的库房，等着下一次起风时。

那个黑乎乎的仓库里，还有一件簇新的羊毛皮袄。粗蓝布面，乳白的羊毛领子和里子，那是爸爸的秘密。

石头时不时钻进库房里，趁着爸爸不注意披上羊皮袄变成怪物吓唬栗子，却送被爸爸发现，柳条抽过来，羊皮袄在阳光下灰尘颗粒飞舞，弟弟赶紧把头露出来，一看是爸爸，他丢下皮袄就跑．

爸爸捡起来，小心折叠好，再用蓝布包好，放在库房的最高处．

10北方的风

这个北方小镇从来不缺风。

风贴着地面来，卷着一点点沙尘，缓缓地由远及近。这个群山包围的小城没有什么玩具，风就是五六岁的孩子最喜欢的伙伴，他们总能与风玩出花样。他们比谁能追上风，直到追到深谷边缘。风优雅的滚下山崖，进入深谷腹地，把它变成自己唯一的乐园，幽灵般舞动。

一群孩子站在崖边，远远望着心有不甘，直等到这风走远了，再也看不见。

风总会再来，沙尘再次舞动起来。领头的孩子大喊着：“白骨精来了！”

大家一股脑跟着追去，嘴里喊着“啊———，啊——！”他们在风里胡乱摇摆，胳膊举平，把自己变成一个会转的陀螺，随风一起滚动起来，最后摔倒地上，互相推搡着，你压着我，我压着你。

路边的男人笑起来，黝黑的脸上露出白花花的牙齿：“一群土耗子！嘿嘿，嘿嘿”。

两条野狗从边上经过，停下来看看，继续寻食去了。

风是追不到的。

十三四岁时，他们不再追风了。

他们不懂得失落，懂得了有些事情，追也是徒劳。

11.冬天的死婴

这里是煤区，很多次意外的死亡。比如，四川人死了没人收殓尸首，找个山洞就扔进去了。再比如，邻居家的三舅爷，年轻轻的让炸死了。这些死伤的事故好像一枚枚鱼雷，盛开在栗子童年记忆的河流。安静，危险，不可触犯。

空旷的大野地。一群孩子玩跳方格，另一些在挖田草苗。

这是一块儿极其贫瘠的土地，甘草，这种野生的中药材，经常成为孩子们的零食。有时候，他们也吃蚂蚱腿，抓很多蚂蚱，把它们的腿揪下来，然后抱在纸里，用火烧。烧得时间不能太长，太久就烧成黑灰了，太短又不熟。

石头他们男孩子爱干这样的事儿，栗子只吃过一次，索然无味，感觉像是嚼燃罢的火柴，难吃得要命。

晓云突然跑过来，气喘吁吁，“我妈说，对面河沟里有个死小孩儿，咱们去看看吗？”

大野地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小胖子说：“死小孩儿，太吓人了，我不敢看。”

石头说：“死了还怕啥呀，我们还烧过蚂蚁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执起来。

突然晓云大声说：“你们这群胆小鬼，谁看谁跟我来！”

说罢，向着大野地走去。

其余的孩子默不作声，一个个跟着晓云，向前移动过去。

一颗树下，他们看到一个竹子编好的篮子。一个小红布包，放在里面。

孩子的脸，已经冻冰了。晶莹剔透，像是水晶雕刻的通灵神童。

孩子们围绕着篮子，默不出生。

远处的胖子怔怔的磨蹭着脚步。

栗子捂着眼睛，慢慢从指缝里看着孩子。

胖子捡起一块儿石头，像石头扔过来，偏巧打在晓云的屁股上。

晓云吓坏了，“有鬼！有鬼！”孩子们四散开来。

12.巷口

石头和栗子拼了命的跑起来，穿过铁路，爬上山坡，穿过街道。

石头一边跑，一边喊：死小孩儿！有死小孩儿！

巷子口的大娘们永远有织不完的毛衣。

姐弟俩跑过事，二婶子和蒙蒙妈正一个缠线，一个左毛线架子。这下可好，他们两一带带好远，生生又被毛线给绑了回来。蒙蒙妈一边骂，一边从两人身上往下解毛线，偏偏越是着急，越是缠在一起解不开。

“李家的事儿听说了吗？”

“啊？”

“哎，他家老六跟杨家二小子好上了！”

“杨家二小子，杨明啊？”

“可不吗！还怀了个孩子！”

“杨明？！杨明不是头两天矿上瓦斯爆炸炸死了吗！”

“谁说不是呢！”

“哎呦呦，这苦命的丫头！”

“也没什么值得同情，还没结婚，就好上了，这刚要办事，肚子就大了！”

“她那娘也是狠心，孩子生下了，白白胖胖的一个姑娘，就是呀，是个白葫芦！”

“没出世，就先把她爹给方死了！”

“啧啧啧..."

"据说，后来让她妈包起来扔到大野地那边的河沟里了！”

“哎，你说说这世道......"

13.老六出嫁

天蒙蒙亮，姥爷已经在屋里转了好几圈了，这会去到院子中间，准备给太阳公三拜九叩了。

灰蒙蒙的天，一只孤鸟在天上盘旋。

“嘭！啪！”

几声孤零零的炮声传来。

爸爸穿好衣服，准备起身了。

妈妈给栗子梳头。

爸爸说：“今天师傅家老六出嫁了，我去帮帮忙！”

妈妈：“唉，这老六爷是够可怜的。”

爸爸：“不错啦，听说找了个外地毕业分配过来的大学生，在镇上当老师。”

妈妈：“那家肯定不知道之前那一出。”

爸爸：“行啦，自己知道就行啦，别到处宣传去。”

妈妈：“还用我宣传，大街上传遍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14.李家送亲

李家们上新贴了对联，两个大红双喜，怎么看怎么像是哭脸。

来客不多，三三两两的等着。看热闹的人时不时张望着，笑里有几分诡异。

老六穿上了红衣红裤，都是缎子面的，金色丝线绣了龙凤呈祥。红色的鞋子，红色的手套。

栗子给端上了一脸盆温水，新娘出门前要示意性的洗脸洗手。

老六是这一带的美人。

这阵子消瘦不少，若有所思地神情里，更增加了几分哀怨之美。

栗子有点认不出她了，也不敢大声言语。

老六出门了。头上盖着红布，伴娘给打着红伞，说是避邪气。

新郎官默不作声的立在一旁，黑色的大眼镜框，黑色的西服，红色的袜子从库管漏了出来。

灰土土的天地间，一行人缓缓走着。

只有几点红色，格外扎眼。

栗子目送着送亲的队伍下台阶，远走。

石头跑过来。

栗子示意他不要出声。

送亲的队伍沿着河道走。

栗子和石头沿着与河道平行的山坡走。连跑带颠。

“姐，你干吗？”

“我想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想知道，小六阿姨的肚子里，是不是有个冰娃娃.妈说,人死了会回到妈妈的肚子里."

送亲的人顺着山坡缓缓上行,一路上鞭炮炸开了，直到山顶.

天空飘起雪花，洋洋洒洒。

山下运煤的火车缓缓移动起来，越来越快。

石头拨了一块儿糖,放在嘴里.

“姐,咱回家吧."

龙凤呈祥的糖纸,随着地上打卷的小风飘远了.飘到冰天雪地的河道里.

兄妹两人在雪地里缓缓走着，后来竟然在向阳的斜坡上发现一直被猎杀的野兔子。

这兔子刚刚冻硬，眼睛睁着，嘴角还有一丝丝血迹。

石头拎起来兔子，悠哒悠哒走着，越走越远。

天地间唯一的小红点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绵延不断的山峰,静穆,庄严,不可抗拒。

原创作品，如需转载请联系版权经纪人: sherry时芽。谢谢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