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2.10

滴滴答答，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雨水滴落屋檐的声音。映窗绿竹，荒废的小院……雨水，像一道帘幕，屏蔽了一切的嘈杂。闹腾的孩子，此刻也沉沉地睡去了。

我蹲在房门口发呆，望着水晕一圈圈荡漾开来，又相互交融在一起。终于，悬了很久很久的心，也落了下来。突然觉得，相比热闹蒸腾的氛围，我更享受此刻身心自由的宁静。

嗯，可以好好睡个午觉了。

2021.3.15

每个周日的下午，都要独自出门走走。无所谓目的，无关乎天气。只是，需要一个人的时间和空间，从“妈妈”的身份里抽离。

河岸的垂柳如烟似雾，路边的紫荆节节生花，而紫叶李、美人梅已是叶茂花稀……走出去，才猛然发觉——春天的花事，一波波地前赴后继，在那重重叠叠的无数日子里，时间何曾停留。

脚步踌躇，欲归欲不归。眼前奔跑的孩子，后面护着孩子的丈夫。夕阳的余辉洒落在地面，拉长了父女的影子。多么温馨美好的一幕，但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却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感伤……也许，是一天又到了日暮时分吧。

安

2021.3.21

淅淅沥沥的春雨中，一周又过去了。似乎比我想象得更容易，娃竟然两天就戒掉了吃手指的习惯。只是，没有这助眠神器，每晚都要作上个把小时。

我抱着半睡半醒的娃坐在夜色里，思绪时远时近。直到晨光渐渐亮起，从窗帘的缝隙中穿过。直到鸟声渐渐响起，交织成悠扬的乐曲。直到寂静空旷的街道，涌入奔腾不息的车流。

一天又结束了，一天又开始了，我在心里默默感叹。拉开帘子，外面是盛放的春天。

下午看到这首诗，才觉得那诗意其实缘自平凡琐碎的生活。——

“晨光叫醒了风，风叫醒了鸟，鸟叫醒了云。”也重新唤醒了我。

2021.5.14

最近小方姑娘迷上了磁力片，常常一个人可以鼓捣很久。偶尔，还会对在厨房里叮铃哐啷洗碗的我喊道：妈妈，来。

我洗洗手上的泡沫，奔向客厅。“今天要建个什么呢？”我问。“船”，她奶声奶气地说。

不过，接着发生的事，让我对她是否真的要造表示怀疑。——我才拼起几片来，她便立马用手一拨，全部推倒！

我表示不想造船了，并故意做出一副生气难过的表情。她见我如此，会意一笑，像个小大人似地走到我身边，然后用两只小手搂着我的脖子，轻轻拍拍我的背，发出“嗯嗯嗯……”的声音。就好像我平时安慰她的样子一模一样！

“好吧，我原谅你了，这一次可不能推了啊”，我说。“好”，小姑娘信誓旦旦地回答道。

结果，当然是又一次地推倒，又一次的“糖衣炮弹”……重复N次，她却乐此不疲。

我算是知道了，这丫头最近就爱耍她妈玩，这可比磁力片有趣多了。不得了，才22月的小姑娘，已经快成精啦。

2021.6.3

上午在小区游泳池边溜娃。忽地瞥见一只小黑鸟站在池里。刚开始以为天热，它在玩水。但站了一会儿，小鸟只是扑打翅膀、转下小脑袋，没有要飞走的意思。咦，难道它受伤了？我暗自思忖，突然一惊，发现此时水池里正在放水！

“啊呀，逸宝，小鸟要被水淹死了！”我叫了一声，连忙抱起娃冲到门口去找保安。当时一路跑一路想，保安会不会觉得我大惊小怪。还好，保安队长很快来了，换好黑筒靴，捞起了可怜的小家伙。

“这还只是雏鸟呢，还不会飞”，保安队长说。就在小鸟被放回地面时，鸟妈妈飞来了，只是不敢靠近，在空中盘旋。

这就是母爱啊，保安队长感叹了一声。我心里一动，悄悄拉着娃走开了。“我们走吧，鸟妈妈会害怕。她一会儿就会来照顾鸟宝宝啦。”

2021.7.7 写在孩子2周岁

仿佛还是那个蝉鸣的夏天，温热的风，闲漫的云，还有缀满枝头的紫薇花。

眼前的你，却已不是两年前抱在怀里孱弱的婴孩。从满屋子乱爬到蹒跚学步，你的步子迈得一天比一天快了。喜欢上上下下地爬台阶、走斜坡，喜欢漫无目的地窜巷子、逛花园。

你开始有模有样地说话，嗲声嗲气地唱歌，“爸爸，妈妈牵牵，小兔子乖乖”……每一个词汇的出现和叠加，都让我感到惊喜。

你的成长是显而易见的。而我，伴随着你的成长，或主动或被动地，也已不是最初连抱孩子都要月嫂手把手教的新手妈妈。

有一天，当我发现自己终于可以一个人给你洗澡洗头洗屁股煮饭洗衣哄睡等等事时，不由地又悲又喜。

喜的是，孤独使人被迫强大，不得不用原本柔弱的心灵承担起一个母亲需要为孩子去付出的所有。

悲的是，自我仿佛成了一个孤魂野鬼，游荡在社会边缘。当孩子睡去，深夜独坐，总有一种空洞感牢牢地攫住了心灵。

纪伯伦说，孩子是箭，父母是弓，而很长时间以来，我却不能“快乐的弯曲”。常常因为繁琐的家务和亲子陪伴的无法兼顾而身心俱疲。而这种时刻，我也会忍不住对你发脾气，又疲惫又难过又委屈又懊悔。眼泪就要不争气地往下流。

而随着你慢慢长大，我开始对教育问题充满了迷惑与焦虑。可笑读研虽然读了心理学，却似乎毫无用处。因为我发现，所谓的教育，在生活中是多么细碎具体的一件件小事啊。

其实，归根结底，我是对自己缺乏信心，对自己能否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而担心。一个破碎的、缺乏安全感和爱的我，如何能给你足够的爱和安全感呢？

直到前几天无意间看到一段话，说父母教育孩子的时候，往往不是出于爱，而是害怕与担心。担心孩子会像自己，担心孩子不像自己，担心孩子不如别人，担心孩子与别人不一样，却唯独忘了孩子怎样才能更像自己。

我想，我对你而言无疑是重要的，但或许也没有那么重要。今天，是你二周岁的生日，也是我的三十三周岁生日。我们原本就是不同的两个生命呀。就像两条河流短暂的交汇，终将去往不同的方向。

那么，在这短暂交汇的岁月里，就让我们各自长成自己的样子吧。

2021.7.30

终于，我们在厨房里实现了和谐共处。

你在叮叮当当的搅拌声中获得快乐，

我也不再因为你的嗷嗷乱叫大动肝火。

虽然你常把面糊蛋液弄得到处脏兮兮，也顺手偷吃我烧菜的黄瓜。

究竟什么才是教育呢？我常常想。

也许并一定是要正经地教你什么，才是教育。而是在日常的点点滴滴中，享受生活的乐趣和美好。❤️

2021.9.27

不知不觉，小方姑娘已经变成了一个小话唠。二个字，四个字，五个字……到整句话，孩子学习语言的过程，充满了各种小惊喜。

一天，开车回家的途中，一辆公交车从车旁经过。“公交车开走了”，小方姑娘拿小手指着说。自从带她坐过，这种交通工具就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接着，她自言自语道：“我要哭了”。“哦，你没有上车，对不对？”我问道。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搂着我说：“妈妈，快安慰下宝宝。”一旁的我，还真一时没反应过来。

最近，小方姑娘迷上了动画片《开心娜娜和月亮宝宝》，于是开始了哄娃娃睡觉的角色扮演游戏（有时候也假装哄自己睡觉）

一边把娃娃放在沙发上（通常还会垫本书当床），一边念念有词：

“我们乖乖睡觉吧。闭上眼睛，别偷看哦。一觉睡到大天亮。”

如果我说，你给娃娃唱首晚安曲吧，她便熟练地唱起我以前给她唱的——“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

每次洗完澡，我给小方姑娘裹好浴巾抱起她时，她便嘴巴抹蜜似地，冒出一句“我爱你”。这突如其来的表白。

我说，“我也爱你”，她便很自然地接下一句：“爸爸也爱我。”

“嗯，我们都爱你。”

我心里在想，哎呀，终于闹清人称代词你和我了呀。

2021.10.29

原本打算晚饭后，去看小方姑娘喜欢的晚间节目“奶奶跳舞”。不过，半路上她被一家酒吧投射在地上的光影吸引，我们便在那儿玩起来了踩影子的游戏。

我左右躲闪，小方姑娘便跟着影子来回跑，兴奋极了。她挥动着小手，小手的影子便在光影里晃动。我用手做了一只️，张牙舞爪地爬向她的影子。她便叫起来，“妈妈，不要蜘蛛，不要蜘蛛，做个小鹿吧！”

回到小区，桂花香便扑面而来。没忍住，趁着月黑风高，向枝头抓了一小把在手心。深秋的夜晚，暗香浮动，多么迷人啊。我捧着桂花凑到小方姑娘鼻子前，“你闻闻，好香啊”。她便使劲地吸气。

接着，每走几步，小方姑娘便拽拽我的衣服，“妈妈，我再闻一下。”“很香很甜吧？”我问。她便哈哈一笑，乐得不行。

就这样，边走边闻便傻乐，一路闻到了家门口。

晚上看到一句诗，“我们之所以痛苦，是因为生活热爱我们。如果觉得生活可怜，那么我们只能被束缚在那里。”

孩子敏锐的感受力，常常唤醒我成年后的钝感。比如，光影下的影子，月光里的桂花香。

安

2021.11.15

曾经无数次怀疑小方姑娘也许是个“社恐”，非常惧怕人群。方圆几里之外，只要有人靠近，警报马上拉响。扭扭捏捏，嗯嗯啊啊，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粘。哪怕对方只是纯粹路过……

每一次出门，都要上演N次类似的场景。我的内心也随之崩溃了无数次。时间长了，连我自己都开始害怕有人接近，害怕面对这样不知所措的小方姑娘。一方面很想逃避，一方面为人父母的责任，又逼迫着我面对这个问题。

我想，这也许就是人的心理边界吧。如果一直让她呆在舒适区，她的世界只会越来越小，最后退回到无法退的角落。我自己需要做出榜样，做出尝试。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小方姑娘似乎都没什么改变，我几乎也快失去信心。然而，就在今天，她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

当时她正在梦多多挑公主裙，正兴致盎然时，一个小男孩正通过一旁的隧道爬过来……他越来越近，我本能地心一紧，心想，唉，又该发作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似乎看起来很淡定，只是轻声说：“有个小朋友过来了。”等到那个男孩爬出隧道，小方姑娘摆摆手，非常礼貌地道了一声：你好。那时，我简直惊呆了，几乎欣喜若狂地说：哇，你今天太棒了，都会主动和其他小朋友打招呼了！她笑了，笑得格外开心。

回家的路上，忽然想起爱姐朋友圈的那句话:勿作枝想，勿作叶想，勿作花想，勿作实想。从根源处浇灌，自会开花结果、枝繁叶茂。

2021.12.18

这是带娃生活中，无数个平凡日子中的一天。似乎没有任何记录的必要，但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或许才是生活的本相。

常常不知道该怎么界定一天的开始。比如今天。是从夜里3点半娃的一声哭叫开始，还是从晨起阳光已布满房间的9点开始？

一睁开眼，爸爸匆忙上班，我来不及洗脸刷牙，第一件事情便是趁着娃情绪好的时候，冲进厨房准备好两个人的早餐。通常，我会在前一天晚上想好第二天三餐大致吃什么，以便第二天开始迅速地做好饭菜。这自然是长期带娃的经验积累。因为孩子就约等于各种不确定性。

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娃吃早饭常常要边陪玩边端着碗喂了。她在沙发上玩贴纸书，我坐在一旁往她嘴里塞蒸鸡蛋。

吃完早饭，到房间给娃换衣服。之后再给她洗脸刷牙。看她进入自嗨模式了，我才开始自己的洗刷以及见缝插针地吃个包子。

磨磨蹭蹭，已将近10点半，我在厨房泡好中午的米，再到阳台洗衣服。期间，我看娃一个人在客厅玩儿，有点无聊。于是问她是否想给花浇水。娃兴奋地跑过来，浇完花又提议要洗碗。我只好停下手中的活儿，给娃穿上罩衣，盆里舀上水，让她自由发挥。

晾好衣服，时针的指针已指向11点，想着该准备什么呢？时间不多，不能太复杂，于是决定做三文鱼炒饭，还可以在里面加各色素菜，营养也兼顾到了。

这时，娃对洗碗的兴趣也没了，我拿出一根芒果干，说她洗碗累了可以坐着吃会儿东西。自己则趁此去厨房准备午饭。

午饭的准备工作就绪，娃忽然在外面叫起来：妈妈，我想妈妈坐这里。我想妈妈抱抱。我不忍心，放下手里的活，蹲着抱着她。也许是一上午都没抱过娃，她在我想要松手时，撒起了娇，“我想妈妈抱得高高的。”

于是，我抱着娃到阳台，玩了会儿碰碰香。她似乎很享受，用小手碰一下叶子，又拿到我鼻子跟前。

想到她早饭只吃了牛奶和鸡蛋，再不烧饭可能就要饿了，就邀请娃也一起做饭，并有模有样地在她的玩具平底锅里放上各色食材。

午饭做好吃完，娃自己去自由发挥。我则收拾碗筷，洗掉晚上会用到的锅和铲子，碗则留到晚饭后一道洗。

下午一点半和闺蜜约好去草坪。在这之前，我准备好出门的背包，换好娃的尿不湿。就在我准备换衣服出门时，娃看到衣帽间的帐篷，又嚷着要玩儿。想着还有半小时，就在客厅和她一起玩了会儿躲猫猫。

终于可以出门，拎着垃圾坐电梯，但娃忘记了带扭扭车，到了楼下，又折回家拿。扭扭车只骑了没几步，娃就失去了兴趣，无奈只好放在小区门口。

然后，两个人走走玩玩到生命小镇对面的公园。和闺蜜汇合，带着娃“社交”，小哭了两回，总体状态还好。

3点半徒步带娃回家。刚走出草坪，她就要抱抱。几乎一路抱回了家。途中，娃又睡着了。 今天风大，我生怕她着凉，加快了步伐。

等将她放到床上，我已经出了一身汗，热得想要脱衣服。此时，已经4点钟左右。我想着不让她睡太久，得在5点前叫醒她。于是，又马不停蹄地去厨房准备晚饭。

晚饭做好，4点45分，正在我踌躇怎么叫醒娃时，她哇地一声哭醒了。我连忙跑进卧室，抱起她。因为没睡醒，她一顿嚎哭，我只好抱着她不停地哄。直到她停下哭声，陪她玩了会儿橡皮泥后，她的状态终于恢复正常了。此时，5点40分。

怕做的面疙瘩冷了，哄她上桌吃饭。不知是中午吃得比较晚，还是在外面吃了小饼干的缘故，她的食欲并不好。只吃了几片肉，日本豆腐，就不张嘴了。

吃不下也不能勉强，我将娃抱下桌，让她自己玩会儿。我也转身收拾碗筷。犹豫着是不是要先陪她玩儿，于是就碗筷搁置在台面，先去客厅陪娃。

一开始，我们照例先玩了贴纸书，看娃兴趣索然，于是我提议：要不我们做手工吧。她立即兴奋了起来，嘴里嚷着“阿波罗兔”，就和我一起去厨房搬盒子了。

今天，我们在几何森林遇到了鹦鹉，于是用圆形卡纸做了一个鹦鹉画像。她还意犹未尽，在鹦鹉身上贴了之前剪的几何图形。

做完手工，又开始敲鼓，🥁是刚买的，娃这两天正在兴头上，于是两人一阵手脚并用得敲敲打打，她乐不可支。

敲完鼓，她还很兴奋，说要去沙发上蹦蹦蹦。自己跳不算，还要拉上我。“妈妈，你蹦蹦蹦”。此时的我已精疲力尽，其实很想偷懒，于是跪在沙发上做个样子。娃又在一旁喊道：妈妈，你站起来呀。我……于是只好卖力地配合。

时间快到8点，想着她今天没睡够，要早点洗刷，于是开始给她洗屁股洗脚。通常这种时候，我都想速战速决，赶紧结束赶紧睡觉。但……娃越是花样百出。

换睡衣的时候，她提出要自己穿，于是这只脚那只脚，还不准我帮忙，折腾了半天。

洗刷完，是睡前阅读时间。惯例，她挑两本我挑两本。不过，她的兴趣一上来，也可能将整个书架的书都翻个遍，唉。

终于上床了，时至9点。但还远远没有结束，睡前晚安曲，唱“你看那边有只花蝴蝶……”.“我唱，妈妈你唱”，直到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睡着，出房间，10点半。

听见爸爸在厨房刷碗的声音，于是坐下来打开叮咚买菜，点明天的菜。这是一个破费时间的过程，因为要事先想好烧什么才能点。通常，我会在陪娃睡觉时，在脑子里先想好，以便节约时间。

点好菜，将锅里的剩饭装碗放冰箱，煮上明早的粥，时间已是11点。自己洗刷完，真正坐下来，离12点只有15分钟了。

15分钟能干嘛呢？坐着发会儿呆，顺便填补了下又空了的肚子。忽然，就想把这一天的流水账记录下来。

尽管琐碎，却是那么地真实。很开心明天是周末，我可以稍微喘口气。今晚爸爸陪睡，我可以不用再奔赴下一个“战场”，忐忑不安地随时迎接娃的半夜啼哭了。

2022.1.19

年前的几个集市相比往常，总是更加热闹些。从不知道“集市”是个什么概念，到骑着小马车兴匆匆地去赶集，小方姑娘很是高兴。

翻翻古旧的黄历，闻闻各色的香料，尝尝甜甜的米糖糕，看看鲜活的鱼虾果蔬……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一切都是活泼生动的。谁能说，逛集市和去美术馆不同样重要和令人愉悦呢？视觉，听觉，嗅觉，触觉……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感官盛宴。

赶完集，跨上小马一路狂奔。心里不住地想，嗯，这人间真有味啊！

2022.2.14

手里搅拌着紫薯浪漫的紫色，耳朵里听着红楼里中秋月夜贾母带领众人赏月听箫闻桂。夜那么静，独属于自己的世界。仿佛也听到了那箫声伴着花香，呜呜咽咽悠悠扬扬从远处飘来。

起早和摸黑，也没有那么坏。安

2022.2.18

前些天刚吃过晚饭，我就已睡意重重，但为了让小方姑娘能睡了整觉，还是决定带她下楼散散步，顺带买个维D。

门口放着两袋垃圾，我们一人一袋拎着进电梯。走到楼下垃圾桶，我很自然地想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一起扔进去。“妈妈，我要自己扔”，小方姑娘说道。“太高了”这句话马上要脱口而出之际，我突然顿了一下，然后抱起她。她很开心地将一大袋垃圾扔进了桶里。

如果她可以做的，就尽量让她自己完成吧。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买完药，本想直接回家，但小方姑娘意犹未尽，想要再逛逛。我说：“那你想去哪儿？你带我走吧”。接着，她就带我去了马路对面的超市。

在超市里，我拖着小推车，她则在后面推，在购物架上看看这个，摸摸那个。通常，她会扔进好多东西，我则有选择让她放回几样，保留几样。到了结账的时候，我把比较重的东西放在收银台，小方姑娘学着我的样子，垫着脚尖，把剩下的东西也一样样地往上放。

购物完，过马路的时候，她突然要求我抱抱。我拎着一大袋东西，再抱起穿成球一样的她，实在吃力。“你太重了，我还拎着东西，真的抱不动了！你下来走好吗？”我无力地说道，但同时意识到，这种方式在以前基本不奏效。

于是，等到过了马路，我放下她，说道：“你来拿你自己的小猪佩奇牙膏吧”。她一下子来了兴趣，拿起两样东西，就啃次啃次往前走，也不要我抱了。

“哇，感觉轻了好多啊！你真是帮了大忙”，我估计夸张地说道。她一听，更来劲了，小皮靴登登作响。

走了一会儿，她又故意把东西扔回袋子，问道：“妈妈，重吗？你拎得动吗？”。我则假装拎不动的吃力样子，哎呦，哎呦，袋子往下坠落。她一看，又拿起东西走起来。

如此，走走拿拿，放回又拿起，一路“玩”回了家，也没再要抱抱。而且，心情非常地愉悦，自我感觉好到爆棚。

我忽然感觉到，当妈就得是个戏精啊。需要像个孩子般百分百地投入，同时又像个大人般百分百地抽身。

不知不觉，小方姑娘也到了“不要，不要”的自我认可期，安全座椅要自己爬，楼梯要自己下。一不顺她意，便哭闹不止。

虽然早就对这个“可怕的二岁”早有风闻，但真的要每天面对这样一个小倔牛，还是有点招架不住。甚至，有了一种父母面对青春期叛逆少女的抓狂感和无力感。

后来慢慢发现，尽管我理性上知道孩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要学会尊重孩子，但事实上，我无意识当中，还是以一个权威者的形象凌驾于孩子之上。

生活中的一个小细节，比如刷牙，似乎都能演变成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好像，我必须赢。可是，我为什么要赢？什么时候，我们成了对立面呢？

我想，我其实并没有真正理解她。

翻身，坐立，行走，奔跑，那是每个生命发自本能的渴望。就像一颗种子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就抑制不住地想要拱破泥土，萌芽生长。

要真正看到她的需求，才能尊重她的需求啊。

2022.3.3

快下午两点了，我已经困得想打哈欠，可是小方姑娘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明明早上7点不到就起床了）。想到也许是今天户外活动的时间太少了，就干脆带她下楼去“放电”。很久没去小区的滑滑梯，小方姑娘玩得很嗨。

之前，她都是直接爬阶梯上去玩，因为今天有个爷爷在阶梯口在那儿压腿，我们就换了一个有点挑战的方式——爬铁杠。

铁杠之间有很大的空隙，我生怕她掉下去，但看她头两次爬得挺顺利，而且兴头十足，也就随她去了。结果第三次爬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脚就踩空了，身体趴在杠上。我本能地一惊，呀的一声想把她抱起。此时，她也哇哇地哭开了，哭着说：我不要妈妈扶我，我不要妈妈扶我……倔强地依旧爬了上去。

“好的，妈妈不扶，你滑吧”，我拍拍她的背说。她却依旧哭得很委屈，边哭边把我推开。我忽然想起，她之前遇到类似情境时，也总是这样“像是我害她摔倒似的”把我推开……当时心里还感觉很受伤，我明明是在安慰你呀。

但忽然之间，站在她的角度，我有点明白她的感受。当时她爬得是多么欢快啊，正处在“我很厉害”的愉悦体验中，突然一下就中断了，从天上跌落下来，是多么沮丧啊！要知道，这个阶段的小孩儿，正是需要一次次寻找对自我的认可，从而建立起日后自信的基石。

哭过之后，她把眼泪蹭在我脸上。我故意嫌弃地咦了几声，她又笑了。

为了不让刚才的事给她留下阴影，我又鼓励她再试试，虽然一开始有点拒绝，但还是鼓起勇气重新开始爬。

看着她的小脚一步步地踩上去，我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提上了嗓子眼。但表面上，我还是假装很淡定的样子……

忽然，她的一只小脚又踩空了！我几乎马上又要伸手去扶她，几乎几乎，忍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还好看到她撑着身体又往前爬了，我才从心底松了一口气，妈呀。

和孩子一起从滑梯上滑落，内心不禁想：做父母，就得拼命忍住忍不住想要伸出去的手啊！

因为，孩子路，总有一天，要靠她自己走啊。

2022.3.4

午后，我和小方姑娘随意找了一方草地，开始她心心念念的野餐。

“献岁发，吾将行。

春山茂，春日明。

园中鸟，多嘉声。

梅始发，柳始青……”

伴着诗歌的柔软声调，风缓缓而来，我们就身处如诗的春天里。

这满眼的新绿，世界也被洗净了一般，可不就是“春日明”。

河岸的柳树，近看，已冒出嫩黄的叶芽，可不就是“柳始青”。

在这样美好的季节，哪怕只是静坐，什么事情都不做，也是一种享受啊。

安

2022.3.26

今天带着小方姑娘去宝石山放风。不想，刚到景区的入口，她就径直拐入一条小路。我在后面笑道：“真像你妈，哪儿人少就往哪里走。”

山上的紫堇花开了，一丛丛的，阳光从日渐浓密的枝桠间洒落下来……感觉像是爱丽丝闯入了仙境。

看护的任务交给爸爸，我和小方姑娘一起开启自由模式。她一会儿捡起枫树的球果摸摸看看，一会儿又撅着屁股双手着地往上爬，我踩着脚下层层叠叠的树叶，跟在小方姑娘后面，停停拍拍。

看着这个不满3岁的人类幼崽，手脚并用地在积满厚厚树叶的陡坡上爬着，内心忽然觉得，她和自然在这一刻是如此地贴合。我相信，孩子比我们更能真切感受到这种滋养。因为，她分明是那样兴致勃勃，充满喜悦啊！

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跟随她的脚步，跟随她的目光。台阶间的缝隙，路边的小土坑，任何在我们眼里不起眼的东西，在孩子那里都是如此地熠熠生辉。她就一边鼓捣一边念念有词，好像世界消失了，又好像进入了一个成人不能进入的世界。

我就这样，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羡慕得出了神…

2022.7.13  写在孩子三周岁

伴着一年中阳光最耀眼的时节的到来，你已悄然长成了一个小姑娘的模样。虽然至今为止，我们从没有分开过一天，但一想起三年前那个嗷嗷啼哭的婴孩，我都忍不住一次次感慨：好快好快，我们之间最亲密的时光，曾经觉得无比煎熬的日子，恍然间竟已接近尾声。

今天带你去医院做三周岁的体检。我有些慌慌张张，忘了口罩，又落了钥匙。而你，像个小大人似的从容。打疫苗没有哭（以前几乎哭得撕心裂肺），医生检查身体时也非常配合（以前医生一碰，就扭动全身抗拒）。

我又不由想起，第一次带你去社区医院做体检时，怎样迷迷糊糊地在父母那栏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是如何为你顽固不褪的黄疸心力交瘁。

在最初独自在家照顾你时，我的内心满是恐惧，对如何照料一个新生命的无所适从。害怕一个人带你下楼，害怕你深夜突然醒来，拉大便又或是喂奶后拍嗝，害怕一个人给你洗澡洗头，害怕如何给你循序渐进地喂辅食……从生完孩子的身体疼痛，到后来一年里的挣扎煎熬，我不知道，也从未体会过何为生为人母的快乐。

甚至，无数次我后悔成为一个母亲。可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唯有坚持往下走。有时，当我抱着沉睡中的你回家，就仿佛，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在无边的孤寂的旷野里行走，没有退路，没有尽头……

但什么时候，我开始享受有你相伴的日子。像个朋友一样，我们手牵手在夏日的黄昏时分，在林间小径，在花瓣飞舞的春天，散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亲切地喊我“阿排”，我也煞有其事地叫你一声“阿咪”，一种美妙的感觉便在我们的心底蔓延。

这样的时刻，我似乎第一次感受到当妈妈的快乐。我感觉到，有个女儿真好！有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真好！

谢谢你，从天上的一颗美丽的星辰，降落在人间，陪伴在我身边。

2022.7.24

这是小方姑娘总是挂在嘴边的花格子大象艾玛。这两天灵机一动，刚好可以用蛋壳拼贴成艾玛身上五颜六色的格子。

我剪出大象的形态，粘上蛋壳，然后和小方姑娘一起用手指往上涂颜料。象鼻子和象腿，是她的灵魂几抹，还挺好看。

因为自己不擅社交，我总担心她的世界会太过孤单。但一段时间以来，看着她在绘本的各种角色中穿梭，一会儿是淘气的雷欧，一会儿是可爱的Kipper，一会儿又是花格子大象艾玛……总是乐此不疲地演绎着故事中的精彩段落。

我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并由此感到欣慰，书已成为我们俩共同的忠实好友。那么，未来，无论失意与否，无论有人相伴左右与否，我想你都可以安然处之了。

2022.8.4

最近，小方姑娘戒尿不湿的状态渐入佳境。一开始，她总说自己还是小宝宝，要穿尿不湿，拒绝去小马桶嘘嘘。

昨天，她在小沙发上蹦着蹦着，突然说：妈妈，我要穿尿不湿。我心里暗忖：这家伙肯定是想尿尿了，碰巧尿不湿刚好用完了，就说：怎么办？用完了，没有尿不湿了。我以为她听完要闹情绪，结果只是无奈地说：那你帮我把小马桶拿来吧。

我猜得没错，小方姑娘刚一坐上小马桶，就听见小溪流哗哗流淌的声音。“小溪流来啦！”她兴奋地叫道：“妈妈，你快给我鼓掌！”

今天，爸爸早早地就下班回家了。我说：你女儿这两天都没有尿裤子呢，越来越厉害了！爸爸一听，马上附和道：哎呀，那你以后上幼儿园，爸爸妈妈就放心啦。

此时，沙发边的小方姑娘一边摆弄着动物模型，一边骄傲地说：是啊，爸爸，我已经成年了！

哎呀呀，今早已经收到了幼儿园的录取通知，看来小方姑娘是真的长大了，要迈入人生新阶段啦！

2022.8.28

慢慢长大的小方姑娘，脾气也跟着见长。情绪爆发的时候，犹如小野兽附身，大声哭闹。不小心摔了一跤，若是我们上前安慰，她便扬手拍人。一时搞不定某样东西，便要将手中之物扔在地上。

一段时间以来，我都为她的情绪问题头疼。一方面，觉得这样发展下去，不仅会伤害自己，也会影响他人。另一方面，在处理情绪问题上，惭愧自己并不是一个“情绪稳定”的好榜样。有时候，看到她如此“行径”，总也忍不住发脾气。每一次后悔，每一次又再次重蹈覆辙。

都说，父母应该成为孩子的容器，包容接纳孩子的“坏”，并将之转化为“好”，再传达给孩子。我总觉得自己能量有限，这一点做得并不好，很不好。

也许，改变也是一件缓慢的事情，意识到某个问题是第一步，接着才是行动上的转变。

昨天午后，我在一旁削芦笋的皮，小方姑娘蹲着茶几边拿一个玩具。因为旁边有个桌子挡着，她尝试了好几次都拿不出来。我刚想说“拿不出来可以请别人帮忙”，她便哇的一声哭开了。姑姑赶紧跑过来给她挪开桌子，但此时的小方姑娘，已经彻底情绪失控了。她拿起那个玩具，便使劲地往地上扔，扔完捡起来再扔。

我该怎么办呢？我一边思忖着一边按兵不动，任由她发泄了一会儿。把菜放到厨房后，我转身把她手中的玩具拿走，一开始，她仍是不罢休，还要扔。我说，你不扔，我就给你。情绪发泄一阵儿后的她，稍稍平静下来说：好的。

然后，我抱着她来到阳台，“你看，外面的雨停啦，等会儿你想下去踩水坑吗？”，我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雨后清新的空气里，风徐徐而来，小方姑娘渐渐停止了哭泣。我知道，她的情绪已经开始平复下来了。

我把一开始可能的责问和说教都按压下来，只是抱着她，等待她的情绪风暴平息下来。差不多的时候，再抱她回屋，坐在沙发上，轻声问她：“你刚才东西拿不出来，很生气对不对？就像有个红色的小怪兽在你身体里，是不是？”

她虽还是小小倔强地说“我要扔”，但心里已经默默地接受了。“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可以叫妈妈帮你，好吗？每个人都有需要别人的帮助的时候。”我接着说。

我不知道昨天算不算是一次好的情绪处理方式，但今天傍晚，我正在一边忙碌的时候，我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说：“妈妈，你可以帮我拿下吗？”

我想，我们俩都成长了呢，小方姑娘。

其实，小方姑娘远比我做得好。每当我生气的时候，她便故意冲着我咧嘴笑，然后故作轻松地说：妈妈，你身上有小怪兽吗？接着，便要走过来揉着我的脖子，凑过来亲我的脸颊。

谢谢你，温柔的爱❤️

2022.8.29

前阵子，朋友问我：你在家带娃很累吧？我说：以前是，但现在慢慢好像发生变化了，这不是因为长时间处于一种环境中的麻木，而是心态发生了变化。

我之前觉得做全职主妇，就是一个工具人，被动地为整个家庭服务。除了晚上娃睡着后的自由时间，其余时候都在做“妈妈”和“妻子”。

这让我总有一种牺牲的感觉。虽安慰自己说，这只是人生的一个特殊阶段，要用长远的眼光看待，但在当下，还是得面对每一天的琐碎。

随着孩子长大点，逐渐脱离吃喝拉撒的阶段，可以和父母互动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好像什么不一样了。一开始，是为了打发漫长的陪娃时间，开始教她做手工，但后来自己也慢慢沉浸其中，一起看书，画画，以及漫游在大自然中，认识各种植物，捡好看的叶子。

比如用窗花纸做蝴蝶，当我参照博物百科书上真实的蝴蝶进行色彩搭配时，竟格外地美。而这样的色彩组合是我凭空不能想象出来的。由此，我也领略到，为何说想象力源于认知。

正因为大脑里有了丰富的经验基础，才为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养分。又比如设计纸巾时，每当画完展开时，都对最终呈现的效果充满了期待和惊喜。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发觉自己的内心是愉悦的、平和的，我们各自安静地做着，时间不再是一分一秒的煎熬，而如小鸟般飞快地跃过。

每当这样的活动过后，我再去厨房烧饭，她便不像以前那样粘着我，弄得我心烦意乱，而是可以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将近一个小时的书。

我们彼此都获得了各自的自由。这是我曾经多么期待的画面呀，如今已然出现在眼前。

以前，似乎总觉得孩子的快乐，就是在游乐场疯玩一天，或是吃一个甜甜的冰激淋，又或是让她看几集动画片。这些事情，确实能让孩子快乐，但这种快乐是短暂、肤浅的。

无意之中，我们矮化了孩子的精神需求，忘记了她们也是一个充满灵性的个体。其实，对于孩子来说，可以长时间专注地做一件事情所体验到的快乐，并不比我们成人认真学习工作后所获得的心流体验要少。

而且，教育好像也不是那么严肃的事情，而是你做着自己喜欢的事，顺带潜移默化中也影响着孩子。

在这个过程中，你会重新试着用孩子的眼光去看待世界——下雨后，河水为什么会变黄？为什么冰块会化成水？为什么硬硬的裙带菜泡水之后会变软？

一切成人习以为常的细节，原来都是打开孩子认知世界的大门。你会发现，最好的教育都藏在生活里。

我想，任何生活工作中我们认为被动的境地，其实都留有主动创造的可能。就如叶嘉莹先生所说的“弱德之美”，无论命运的风浪把我们冲到哪里，我们都可以坦然地接纳当下，尽其所能地“站稳脚跟”，做好自己。

2022.9.1

9月1日，小方姑娘上幼儿园的第一天。

早上爸爸送入园，等我两个小时后再去接时，已把眼睛哭成了两个小核桃。

我抱起她走出教室，没有心疼地问她为什么哭（怕她因此觉得自己可怜），转而羡慕地说：哇，方潇逸，你的幼儿园好大好漂亮呀，有小朋友做的手工，有图书角，还有小木屋呢，我都想来上幼儿园了。

小方姑娘没有说话，仍在伤心的情绪中。我从学校门口一路把她抱回了家，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催她下来自己走。想来，她的小心灵正需要安慰，这时候就该宠溺一下吧。

一回到家，小方姑娘就开始欢脱了，在自己的小沙发上滑上溜下……到底是回到安全熟悉的环境，就像变了个人。

其实，特别能够理解她。对于慢热的孩子来说，集体环境本身就更具挑战。不自觉的，就想起年幼的自己，那个被父母送到幼儿园又偷偷抄小路溜回的孩子。

虽然如今村里亲人们常把这事当作一桩笑谈，并为当初那个不爱上学的孩子后来竟能读研感到诧异，但他们不能体会的是，那个年幼孩子的内心是如何地恐惧无措啊。

岁月恍惚间，当初的孩子却已是学校门口翘首企盼的身影……

我常对小方姑娘说：哇，你比妈妈小时候厉害多啦！我小时候还逃学呢，打针还哭鼻子。

是的，小方姑娘，你会比我做得更好，柔软而坚强！

2022.9.13

秋雨淅淅沥沥，栾树的小黄花落了满地，像很多个节后要上学的日子。无可奈何，又无计可施。

早晨，一家人来到地下室，爸爸打开车门，小方姑娘却不愿上车。“那爸爸再抱下”，于是父女俩又依依不舍得亲昵了一会儿。

车里，小方姑娘懒懒地靠在我的怀里，眼角还挂着些许泪水。她似乎在慢慢说服自己接受上幼儿园的事实，问今天在幼儿园做什么。我和她大致说了在幼儿园一天的活动安排，告诉她从今天开始，要在幼儿园睡午觉，然后睡醒吃点心，玩会儿游戏，妈妈就来接你了。

为了让她不那么孤单，出门前我让小方姑娘挑选一个娃娃陪她一起上幼儿园。并告诉她：听说你的幼儿园很漂亮，有很多好玩的玩具，金宝贝也很想去呢，今天你带它去参观你的幼儿园吧，好不好？

尽管做了以上的“安抚”措施，但整整五天的假期过后，我仍担心她在教室门口的那个刹那，心情要崩溃。

但是，没有，没有嚎啕大哭，没有紧紧抱着我的脖子不放，甚至嘴角没有一丝弯下的动静，她只是平静把彩色棍子塞进小青龙的嘴里，放好晨检卡，就跟着老师走进了教室。

透过窗户，我望着她小小的背景，内心又是感慨又是欣慰又是酸楚……

走出学校，我撑着伞走在河边的小径上，想起龙应台的“目送”——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如今，我才算真正亲身体会到了其中的不舍与深情。

你，总将会走出自己的路。

而我，也将重新上路。

一起加油吧！

2022.10.11 

晚饭后，小方姑娘趴在桌子上画画，我一旁坐着，然后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你没有发现紫色和蓝色很像啊？

：妈妈，你发现了，是吧。

：你还记得，紫色是怎么变出来的吗？

：是变色龙变出来的。

：那你是怎么变出来的？

：我是长大长大，变出来的。

：（笑）这样啊～

她说着拿出橙色的蜡笔，在纸上先是横着涂涂涂，又竖着涂涂涂…… 突然，她喊道：妈妈，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凑近一看，笑道：哦，是“上”啊，汉字真的是画出来的呢。

2022.10.14  勇敢也是可以哭的

最近，小方姑娘经常放学回家和我描述，老师是怎么夸奖她的。（看来，心里很受用[偷笑]）

昨晚临睡前，她躺在垫子上，假装午睡，然后场景再现般，边给自己盖被子，边说：你其实很勇敢的～

我问：“你觉得自己勇敢吗？”“勇敢的”，她答。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接着说道：“勇敢也可以哭的”。

这话把我惊住了。小小的她，或许已经明白了勇敢的真正含义。

“是啊”，我说，“勇敢不是什么都不怕，而是你内心感到害怕，但依然选择去做。就像你最近上幼儿园，也许一个人走进学校的时候，有点害怕，想爸爸妈妈陪你，但你还是自己勇敢地走进去了！你真棒！”

一旁的爸爸，也附和着，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2022.10.21  今天不用“充电”了

最近，似乎明显感觉小方姑娘的情绪稳定了许多。每天早上去幼儿园，虽在门口要分开时，还是忍不住撇下嘴角，也会哭出声来，但依旧会自己拎起水壶勇敢地走进去。

以前临近上车前，小方姑娘总是缩在爸爸怀里，粘着爸爸的脸，说要充电。但今天，她的情绪似乎不错。爸爸问：“今天要不要充电？”她奶气地答：“爸爸，今天不用充电了”

我从爸爸手里接过小方姑娘，揉着她欣喜地说：“哇，你已经可以自己给自己充电了，像一个自带光芒的小太阳，真棒！”坐在驾驶座的爸爸，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附和道：“以后，你都可以给爸爸妈妈充电了！”

是啊，不是每个人天生都会爱，都会能量。当被一次次地充满和鼓舞时，终有一天，也会成为一个发光发亮的能量体。温暖自己，也照亮他人。

在幼儿园门口，我又目送她小小的背影走远……但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肩并肩，一起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今天，我不再忧虑重重，因为我知道，你已经有了同行的伙伴。❤️

2022.10.28  我可以不长大吗？

小方姑娘最近放弃了抽象派画风，转而爱上了画蝌蚪人。大大的脑袋，细细的四肢，或许这就是她所看到的世界。

图一：我们一家人，爸爸妈妈和我。特别的是，她给中间的妈妈，画了一个肚子，里面住着一个小宝宝。小方姑娘说：这个小宝宝是我。哇，原来她已经懂得生命是如何而来的呢。

图二：一家人拍球。小方姑娘是这么描述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球，抛过来，抛过去，抛上抛下。嗯，还挺生动的呢。

她画画的时候，我喜欢坐在一旁，看她边画边描述。她的画，就好像是窥探孩子世界的一个窗口。

昨天她还在卫生间里问我：“我可以不长大吗？”

我说：“当然可以呀。我们可以一直持续地成长，但永远不长大”。

就让我们都做个天真的孩子吧。❤️

2022.11.4 波浪在跳舞

午睡后醒来的小方姑娘，不停地哭闹，直嚷嚷着“我要出去玩儿，我要出去玩儿”，无奈，只得抱着她来到小区的泳池。

我们一同在池边的台阶上坐下，我望向女儿，此时她呆呆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正想伸出手去拭擦……她前一秒还哭丧着的脸，忽然像被风吹过的水面，荡漾起笑意来，身体也跟着扭动起来。这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儿，让我很是愕然。

“你在跳什么舞呢？”我笑道。

“我在学波浪跳舞呀”，她愉快地回答，看来刚才的起床气已经完全消散了。

波浪舞？我内心思忖着，难道是幼儿园教的？正当我疑惑地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出去时……哇，只见水面上的倒影正在随风起舞呢。

“妈妈，你看，弯弯曲曲的”，女儿说。

我不禁感叹孩子的眼睛，可以看到如此生动的一幅图景，甚至可以观察到倒影弯曲的边缘，而我多少次经过，却是熟视无睹呢？

果然，并非没有美的东西，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呀。慢慢走，欣赏啊。

2022.12.1

今年第一场雪来得有点出乎意料，也不似以往，象征性地飘几朵便没了踪迹。午后，我和小方姑娘在小房间的玻璃窗前坐着，看着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那么轻盈，伴着风，在窗外飞舞着……

看着看着，忽然内心涌起一阵冲动，想带着小方姑娘下楼看雪去。尽管她有些咳嗽，但仍不想她错过这难得的雪景。

于是，两个人武装一番，包裹得严严实实地下了楼。呼，一走出室外，迎面便是冷洌的空气，但也不由得让人振奋起来。外面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仿佛一切回到了初生那般纯洁无暇。

伴着脚底传来的“咯吱咯吱”，小方姑娘显得很欢快，在草地上来回地走。“妈妈，我觉得今天是个好天气。”她忽然开口说道。

我不由地一惊，是啊，在孩子眼里，哪有什么坏天气，晴天、雨天、下雪天，个个是好天，总能发现无穷的乐趣。

快回家时，小方姑娘伸向一旁的树叶，抓了一把雪在手心。蓬松柔软的雪，瞬间就在手心凝成了块状。待到我们进屋时，手心里的雪已经不见了。

“妈妈，雪不见了。”小方姑娘在身后喊道。我故作惊奇地说：“啊，怎么回事？太阳公公都没有出来，雪怎么不见了？”

小方姑娘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2022.12.24

还是好几天前，我问小方姑娘：“圣诞节，你想圣诞老人给你送什么礼物？”

“蛋糕”，小方姑娘不假思索地说。

于是，我周一就问店家，今年做不做蛋糕？得到答复说：做的，这两天打样。

然而，迟迟没有动静。

我问：今年没有蛋糕了？

直到，看到店家的朋友圈：

犹豫了两天，多少还是准备下吧。

在这个节骨眼 ，来点甜，

还是可以的。

今天午睡过后，和小方姑娘一起趴在桌子上画完树叶画，我像想起什么似的，故作惊叹道：“阿呀，我和圣诞老人约好了要去拿蛋糕的呢？”

“啊！蛋糕！”小方姑娘立马跳起来，放下手中的笔，在房间里蹦跶起来

“我好高兴，我好高兴，我好高兴！”

不知为啥，我最近脑海里常想起一部电影，一名集中营的父亲，为了保护孩子而编织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看着小方姑娘如此雀悦的样子，我突然觉得，也许她最近也默默感受到了些许不同：爸爸为什么突然不上班了？为什么在家里也要戴口罩？为什么爸爸不能像往常一样陪自己玩了？

这些都在她心里留下了怎样的投影呢？会不会就像我昨晚做的梦一样：我们的车子在缓缓地行驶着……正当我疑惑车开得为何如此缓慢时，抬头只见驾驶座的大方先生靠在方向盘上睡着了！我吓得大叫一声，想要叫醒他……

不受掌控的车子，潜意识透露出内心深处的答案：也许，我的内心有些许的不安，怕就此失去对生活的掌控。

更别提此时尚且年幼的女儿，虽每天都疯疯癫癫地在家造作，她的内心也感到了不安吧。

那么，至少在女儿吹蜡烛的那个时刻，愿她感到了些许平安喜乐。

2022.12.31

时间不知不觉间，像孩子的滑板车，滑到了2022年的最后一天。

此时，我们在杭州九溪烟树。午后，一家人在附近散步，至一片茶园处，我坐在一块石头上歇脚。

越过眼前这片绿色的茶园，就是一条弯曲的溪流。溪边是经年的老树，树身布满青苔，枯枝横生。对岸，在一排树干的相互交错间，一幢白墙黑瓦的房屋若隐若现。屋后雾气缭绕，阳光正从山头那边斜照过来，却也是朦朦胧胧。

这情景，可不就是白朴笔下“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的乡村图景吗？

真妙，坐着就欣赏到了这样天然偶成的一幅冬日美景。然而，当我觉得自己是看画人的时候，我就又何尝不是画中人呢？就像太阳照在身边的茶树上，也照在我的身上，我与花草树木并无区别，我亦身处在万物中。

晚上回到酒店吃饭，我点了一份红糖糍粑。服务员端上来时，小方姑娘正坐在我身上，我故作兴奋地叫道：小方姑娘，你的红糖糍粑来啦！

这时，对面的爸爸偷笑道：其实，是你妈妈想吃红糖糍粑。（好吧，这确实是我最爱吃的）我被猜透了心思，哈哈一笑，干脆夹起一个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嗯……好吃呀，外层脆香，内里软糯，还有红糖的甜和着芝麻的香！”

小方姑娘一听，赶紧下来，伸手就往盘里拿了一个。她的吃法倒也别出心裁，把糍粑卷摊开，伸出小舌头，从头到尾舔一遍，连掉在桌上的红糖渣也没放过。

看着她吃成这样，我问：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呀？小方姑娘答：坐在这里吃饭咯。

我笑：哇，那你的愿望已经达成了！

可不是吗？像那首诗写的：

不要等到春天吧，

在春天里幸福是容易的，

请在深冬寻找幸福的理由，

而世界为一切都准备了足够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