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风和你

第八章 大学毕业以后

8.01第一次来家做客（一）

林渏告别木城和同学们，回到了风城。风城虽然是省会，但分配方案从省里下到了风城市卫生系统，还没有确定到个人。林渏回到风城，就去卫生局报到，局里差不多每隔一周把当年分配过来的毕业生召集一次，集中教育学习，通知新消息，就是还没有把二十多个医药专业的毕业生分配到各个医院去。石仲平家离风城不算远，也来了风城工作，因为他原籍不是风城，用人方案是学校直接到省里的医药局，医药局直接分到医药公司，所以七月份直接报到上班了。

林渏在等待分配的时候也听到了高中四班同学们大学毕业后的大致去向。大学霸徐振宇出国了，何煜阳、奚璇毕业留在了中城、陈智毕业也分配去了中城。赵伟带着女友去了深城，朱明和班级另一位男生也去了深城。白晨希毕业前给林渏写信说她去了古城，还说希望她们友谊长存。赵迪、李川都考了研究生，是四班最早上研究生的人。林海岚等好几个同学毕业后直接留在上大学的城市，天南地北的哪里都有。和林渏一样回到风城的有杨英、张丽波等五六个，加上原本在风城读书的夏旗、杨晨、王朝晖、高清辉以及明年才毕业的夏成等，四班在风城的同学圈子又壮大了。只是林渏一直没有亲自听到俞曜信的消息，只有杨英偶尔提过一句，间接听说俞曜信毕业去了中城。林渏微微有些失落，心想俞曜信明明说分配结果下来一定会告诉自己，他要去中城的消息居然拐了几个弯才到自己这里。刚要怪他没有信用，转念一想，是自己先失信，没有去星城，他可能生气不理我了吧。那就以后大家天各一方，各自安好吧。

7月30日，林渏在家里意外接到俞曜信的电话，这是俞曜信第二次来电，也是一次给她家打电话，号码还是3月13日在木大的寝室里俞曜信问她要的，当时连同学校实验室的号码一起被他抄在《唐诗宋词鉴赏词典》的扉页上。林渏原以为俞曜信只是礼貌性地问她要号码，礼貌性地抄了下来，想不到俞曜信真的用这两个号码她打了电话了。此刻，林渏以为俞曜信已经在中城报到了，这个电话是来自中城，林渏还想说你分配到中城怎么都没有告诉我一声。可电话另一端，俞曜信却说，他不在中城，在风城，又说如果你下午在家的话，方便我来看看你么？林渏颤抖着声音说好。放下听筒，林渏和家人宣布一会儿有同学来访，自己回了卧室换掉睡裙，穿上蛋糕裙摆的淡色格纹的亚麻宽吊带连衣裙，又将头发扎成了高马尾。这是林渏第一次因为俞曜信而专门打扮自己。她后悔三月份见到俞矅信的那几天，她一直梳着刚到肩膀的披肩发，但由于头发太多，又卷曲蓬松，把脸都遮得找不到了。她要清除俞曜信大脑中关于自己那些“太瘦”“怯怯的”“弱不禁风” “久病初愈”的印象，她也想呈现给他一个健康、朝气、阳光的形象，好在毕业回家养了二十天，体重已到九十斤，气色也好了不少。

两个小时后俞曜信如约而至，林渏开了门请他进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然后自己坐在床边，与他半侧面相对。3月17日晚上在林渏寝室楼下别过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年，俞曜信瘦了些，也黑了些，可能是天热，头发和脸颊上挂着汗珠，但依然神采奕奕。他接过林渏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又盯着林渏看了看说：“看你气色不错，这段时间都还好吧？”

林渏说：“嗯，挺好的，回家二十天，基本就在休息，吃吃睡睡。”

“工作定了吧？什么时候去报到？”俞曜信说。

“具体哪家医院还没有确定，只在市卫生局报到了几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班。”林渏说，“那你呢？几号去中城报到，在中城什么单位？”

“中城，我没有去中城啊？”俞曜信反而露出不解的笑容，“你怎么觉得我去了中城？”

“我听同学们说的，大家都说你去了中城，我还想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呢？”林渏理直气壮地说，言辞中带着轻轻的埋怨。

“哎呀，我知道了，”俞曜信恍然大悟：“四月份学校下计划的时候，我是计划去中城的，当时我还专门给你打电话，第一个说了那个想法，对吧。但是毕业离校前，学校又有几个其他城市的用人名额，我就打算不去中城了。”

“原来是这样。”林渏说，原来中城的消息也是自己最早知道的，传了几个月才传了一圈又传到自己耳朵里。“那你现在去哪里呢？”

“这就是我今天特意来你家的原因，我放弃去中城，临时改单位，虽然有名额，但中间还挺复杂的，这段时间我就在跑这个事，刚定下来，昨天才回到风城。我去的是阳城，一家大国企。”俞曜信说，语气有点急，好像有很多内容要输出时道路拥塞了一般，额头又冒出不少细细的汗珠。“这段时间我都在跑，阳城的单位要人，学校也愿意分派，看上去简单，但执行起来又要过很多关卡，我毕业都没有回风城，又是跑中城，又是阳城，再回到星城，总算好事多磨，二十五号把行李托运到阳城，人也正式报到了，单位允许我回家看看，我就回来待几天，看看父母，来和你说一声。”

原来他没有忘记，原来他的工作才确定下来，原来自己是同学中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林渏的心里一阵感动，可自己之前为什么要误解他，错怪他呢？面对侧身坐在自己面前值守承诺的俞曜信，林渏又一次汗颜了，身上也跟着冒起了汗。可家里只有客厅才有电风扇……

妈妈在厨房切了一盘西瓜，端到林渏房门口喊林渏端过去给同学吃。俞曜信说谢谢，他接过林渏手中的盘子，放在桌子上，继续和林渏说话，偶尔端起水杯喝一口，并没有吃一口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