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学校食堂的清汤面片子怎么会那么香呢!因为我吃过世界上最不好吃的面片子。
吃到最不好吃的面片子还得从2006年的那个夏天说起。高考结束,几个好“哥们儿”相约去打工,挣点钱好也实现“财富自由”。由于每个假期都有出去打工赚钱的经历,所以这次父母仍不反对。猴子人好个子高,好像我们几个的“头儿”;良子心思缜密,人稳重;我和鹏子话不多;峰国理了光头,撵撵窜窜在候车大厅被警察盘问后,我们坐上了绿皮火车奔赴嘉峪关这座城市,在建筑工地上干一番“天地”。
绿皮火车是兰新线上武威至嘉峪关的通勤车,咣咣当当逢站必停。好在第一次出远门,一路好奇张望, 在西行的列车上;我们尽情地观赏着西北风光,一路西去,山川、大地,很难看见河流和草木了,荒凉之感陡然而生,我想起历史长河里凉州以西铁马铮铮,厮杀血拼的古战场,我想起茫茫戈壁上长河落日苍茫而雄浑的大漠,我想起了胡人越过阴山放牧过得羊;我想起汉代将军的帐下,点兵点将誓死杀敌的马鸣萧萧和葡萄美酒飘香的庆功盛况。我的思绪随着车窗上闪过风景抖动着。
如期,我们踏上了嘉峪关这片新疆域。
临近黄昏,我们到了嘉峪关。豁然开朗,远远看见祁连雪山白皑皑一片,十分壮观,这才是真正的北国风光。走进市内,街道宽阔。市容整洁,绿树红花,新鲜宜人,真出人意料,这塞外的江南洋溢着一派温文尔雅,安详宁静的气氛。
自不必说到了建筑工地就是揽工干活。吃到最不好吃的面片子也是从第一天开始干活就开始了 。
工地上农民工上百人,都是来自不同地方。上百人吃饭是大问题,不说众口难调,光是按时按点能弄熟都不错了。因为做饭的师傅都换三茬了,将就凑活的又来一个,人家本身是钢筋架子工,岁数差不多了,工头打发让来做饭。最难吃的面片子自然就出自他手!
在二十年前,上工地搬砖头,早上没什么好饭,烧一锅开水,就俩馒头就上工了。中午便是面片子。面粉倒进和面的机器里,一番翻来覆去的搅拌,差不多了挖出来,压面机再吱吱扭扭压成长长的面张子,做饭师傅再切成小块小块的面片子。一锅水一开,切好的面片子活蹦乱跳的奔进大锅里,再等水沸了,面片子满锅翻滚,迎合这工地上机器的轰鸣。面片子七八分熟,舀到三个大盆里面,白白净净的“白水面片子”而后操作更简单,为了达到色香味俱全的标准,要想色美那就撒点白菜叶子;要想味美那就添点盐醋;要想好吃又香那就再在面片子上再放点调料,炝一勺油再撒到面片子上面,最难吃的面片子自然也“大功告成”。
下工的农民工来不及洗去脸上的汗渍,放羊似的提着碗筷奔向伙房的位置,有人已经排好了队等待开饭。排着打饭的队伍前面打了饭散去,后面的人陆续跟上,大盆里的面片子由多到少,由匀落落的劲道到个个“链成亲家”的疲软。上面浇的一勺油早被前面打饭的人潎去了,后面的人吃的自然还是白水面片子。一顿倒也能吃,但顿顿这样,我们几个本身在家就吃好的毛头娃子怎么都咽不下去了。
也许只有农民工才能吃到这样的面片子。能吃这种面片子,工地的活一定也很苦。工头才不管你能不能吃下这般苦,只知道来工地干活的大抵都是缺钱的。也正是嘉峪关的工地上吃了最难吃的面片子,体验了卖苦力的寒酸,之后没放弃学业,多年之后想起也有丝丝欣慰啊。
所以啊,人生难尝,就如难吃的面片子一般,要么甜淡无味,用盐醋将就;要么清汤寡水,用白菜叶子点缀。不过历尽生活的苦,鼻子里钻钻“烟”,对生活才有更多的体验与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