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桔彤

2020年3月10日父亲突然辞世，谨以此文献给我去世的父亲，但愿他在天堂幸福！

今天是2020年3月15日，距离父亲去世已经有6天，按照以往的惯例明天就是头七了，我连续几日心情似乎还是比较沉重，父亲这次突然的去世总是让人觉得有些无法接受，甚至之前似乎毫无征兆，让我们三兄弟有些措手不及，毕竟之前父亲身体是一直不错的，似乎比母亲要好很多。在这之前曾经设想过父亲可能离开我们的年龄80或者75，或者是更早一些的73岁（民间认为73和84是老人的一道坎）。

近几日在老家的三弟和弟媳为了父亲的丧事到处奔走颇为辛苦，还有一些李姓的本家，当然我也参与其中，明明很忧伤，担心母亲看了难受，所以从来不敢大哭，只是偶然在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地抹泪，这种感觉大概只有至亲离世才有的感受了。前日远在美国的二弟跟我谈及父亲生前的一幕幕，以及母亲跟我讲述一些她跟父亲年轻恋爱的那些事，觉得正如老二所说，确实有必要给父亲写一点东西了，追忆我父亲生前生活的那些往事。

父亲出生在上个世纪50年代，属兔比我的母亲刚好大两岁，母亲属蛇，正应了那句民间的俗语，蛇盘兔指定富，属于上等的婚配。正如母亲所说，他们那会没有所谓自由恋爱，基本都是依靠媒婆介绍，充当月老的角色，这样也就把双方的婚姻大事定下来了。当时他俩结婚的时候，我的父亲26岁，母亲24岁。根据母亲的回忆，其实母亲杜家的颜值都是不错的，再加上我的姥爷在农村当村长，所以堪称那个时候的白富美了，而父亲的家族长相只能算是一般，不过当时父亲给他未来的岳母也就是我的姥姥留下最深的印象，就是父亲精明的头脑，数学一直不错，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的，因为读小学的时候，我和二弟的数学基本都是父亲手把手辅导的。而且根据当时我的姥姥跟我的母亲说，人的能力和才华最重要，而相貌退而求其次，母亲这样就跟我的父亲正式恋爱、结婚了。

根据母亲回忆，年轻的那会母亲对父亲的相貌并不是太满意，毕竟母亲本家的模样都是风姿绰约的样子，也可以理解母亲当时的心情，当时她俩一起路过照相馆的时候，父亲征询母亲的意见是否一起照相，母亲没有同意，理由只有一个父亲的相貌一般，后来却成了此生的遗憾了，因为我整理父亲的遗照的时候，发现竟然没有一张跟母亲年轻那会一起合影留念的照片。

当时母亲的本家，我的三个舅舅在算账上，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一个可能是文化素质有限，再一个应该没有父亲这样精于数学计算的头脑，尤其是在农村卖些鸡鸭鹅、以及玉米高粱大豆的时候，显得游刃有余，也让他的岳父岳母一家对父亲，也就是未来的女婿充满了信心。还有一次就是六七岁的时候，家里的父亲卖高粱，还是大豆，买家用的是计算器，而我父亲用的是脑子，结果算的是分毫不差，把那个卖家吓了一跳，对父亲赞叹不已，我们当时心里也美滋滋的。

其实，我个人觉得我们三兄弟在为人处世，尤其是读书上更多的继承了父亲的优秀基因，尤其是远在美国的二弟跟父亲非常类似，我在学习上似乎更像母亲，因为母亲文科更好一些。父亲在我们三个儿子看来，尤其是我看来还有不少值得我们学习的优点，似乎也是农村很多男人不具备的特征，这一点也让父亲在我们从小长大的阿拉勿束村远近闻名，而被大家所熟知。

他的第一个优点就是孝顺，父亲一家六个孩子，三个男孩，三个女孩，父亲排行老大，而且奶奶去世又早，我没有看见过，只有爷爷跟自己的六个孩子相依为命，而且爷爷性格比较柔和，不善言辞，很多的时候就靠父亲拿主意了，那个时候生活条件比较落后，很少吃到大米白面，父亲和母亲分家以后，每次做好吃时候，都嘱咐我给爷爷送一些过去，不过那个时候爷爷家养了一只大公鸡，这只大公鸡欺生，欺负我们这些小孩子，有一次为了躲它把我手里的东西洒落一地，我跟那只大公鸡是接下了梁子。本来这样的一件小事，却给我内心深处留下了很深印象，尤其是子女对父母的孝顺，父亲给我做了很好的表率。

如果说孝顺是他与生俱来的，那么他的口才确是我们三个兄弟望尘莫及的，在我的记忆中，年轻的时候他的口才一直都是不错的，无论是村里的矛盾纠纷，还是亲戚妯娌的不合，只要遇到这样的问题，父亲一般的时候到场，总能让任何有矛盾的一方都能达到共识，让大家达到最满意的程度，说的直白一点，他心里有一杆秤，公平、公正的这杆秤，也为他赢得了整个村子老百姓的信任和理解、支持，他是最出色的说客。再有就是我们李姓本家，以及母亲那边杜姓本家，以及阿拉勿束村子有红白喜事，父亲所承担的角色都是主事者，因为他的口才让他成为每次场面的主角，已经记不得他到底参加过多少场这样的酒宴。

除了口才不错之外，父亲的字写得也是极好的，我小的时候看过父亲和母亲的日记，都有自己的笔体，其实后来我和二弟以及三弟的字迹都是父母的心病，尤其是我的字迹曾经遭过父亲的严厉的训斥，后来才痛下决心练了一阵子书法，但是在我的母亲看来，我的字迹没有父亲那样的自然、流畅，只不过是勉强及格而已，在母亲看来我和老二虽然学历不低（一个硕士，一个博士），但是在写字上并不让她觉得满意，不如父亲写的好。

除了口才和写得一手好字，父亲给我另外的一个印象就是他的勤劳和俭朴是出了名的，或许有人会说大概那个时代的人都有些节省，但是父亲和母亲节省的有些苛刻，毕竟那个时代还属于缺衣少食的时代，而且我的父母仅仅是地道的农民，省吃俭用供我和二弟读到大学的时候，直到后来我读硕士研究生，二弟读博士研究生的时候负担才没有这么大。对于农民而言，供两个孩子读书，这样日子过得清苦程度可想而知，当别人家大鱼大肉，大米白面的时候，他们似乎还是高粱米，玉米馍馍，而咸菜也是最常见的配菜了。除了种地，父母还要将家里养的猪啊，鸡鸭鹅啊，养到成年的时候，或者鸡蛋也舍不得吃，一律都拿到市场去买，理由比较简单给我们攒学杂费和书本费，到了上个世纪80年代，很多家庭生活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可是因为有了两个孩子读书的缘故，父母的生活还是过得比较清苦。听我的母亲讲述，当时夏季比较炎热，下田种地和除草的时候，有很多农民买了凉帽，他是那种为了省钱连一顶帽子也舍不得买的，但是对于自己的子女却很大方。还记得每次我和老二回家的时候，父母都要买些肉给我们包上一顿饺子，或者是宰杀了家里的鸡鸭鹅，用母亲的话来说，这是给我们改善生活，父母对于自己孩子的爱是真挚而无私的。

据二弟回忆，有一次父亲跟母亲去镇里的市场卖猪崽，给我们哥俩攒学费，由于不谨慎被一个人给拿了一张100元钱的假钱，当时父亲很自责，也很内疚，毕竟当时经济条件不好，让他很长一段时间有些闷闷不乐，而且之前父亲有一次因为不小心似乎丢了十几块钱，就被母亲责怪，所以当时她面临的心理压力自然而然是很大的，毕竟承担着一家五口的经济负担，这对一个父亲而言当时的心情是沉重的，当然后来这是我从母亲那里知道的。

还有一次根据我的二姑回忆，那时候由于贫穷，人干些偷偷摸摸勾当的人是最常见的事，当时父亲带领我的姑姑去镇上卖东西，有几个人趁着父亲算账的时候，想从他的兜里投钱，被父亲发现，他们便落荒而逃，父亲避免了损失，自然而然心里很高兴，买了好吃的给叔叔和姑姑他们改善生活。

如果说节俭是那个时代人的共性，那么他的勤劳似乎是一般男人望尘莫及的，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父亲的衣服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很少让母亲去洗，这在男尊女卑的中国农村是并不多见的，所以固然在农村生活，而且是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父亲总是看起来很利索和整洁，这样也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父亲不太喜欢邋遢的样子，他的观点是，一个人未必穿的多么豪华贵重，但是一定要干净和整洁，这是人勤劳还是懒惰的表现。

说了不少父亲的优点，还是要说点他的一些缺点，这一点跟我早年去世的大姑有些类似，就是性格有些暴躁，脾气不好，有些嫉恶如仇，不爱听劝告，可能这一点也是他离世的导火索。正因为这一点让他跟我的母亲，年轻的时候经常有些摩擦，而后来跟他的三个孩子，也就是他的儿子关系偶尔有些紧张，尤其是我跟母亲交流，以及说知心话的时候较多，甚至毫不夸张地说我40多年来从来没有父亲有过一次正经八本的对话，这一点是我们父子之间最大的遗憾了。

再说一下遗憾吧，据母亲说，父亲在世的时候就跟她唠叨说，想有时间静下心来回忆自己的一生，书写一下自己奋斗的一生，然而这个心愿恐怕要随他一起永远消逝了，深藏于地下了，只有他这个儿子，我这个文人来整理这些支离破碎的陈年往事，也算是了却父亲的一桩心愿。父亲生前还有一个遗憾就是没有一个女儿，父亲喜欢女儿，然而天不随人愿，我出生的时候，要老二的时候，父亲希望是一个女儿，未能如愿以偿，等到老三出生的时候，还是一个儿子，父亲才彻底相信了老人们的话，大概一生就是儿子命。不过让她得到满足的就是三弟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女孩，所以父亲跟她的孙女关系格外的好，大概就是弥补当年没有要上女儿的一桩心愿，也可以理解父亲去世和出殡的时候，我的侄女痛哭失声的感觉，他们祖孙之间的关系让人看着心疼，让人泪奔。

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地道的东北汉子，小的时候记忆最深的就是，他年轻的时候烟酒都会，尤其是那时候喝白酒喝到一斤或者八两都是不在话下的，但是父亲酒品不错，从未看过他耍酒疯，不过父亲自制力不错，到晚年的时候烟酒几乎都戒掉了，毕竟之前他有高血压和高血脂的隐患，也受到母亲的严格限制。

父亲今年刚好70岁，而且还未等到他的生日，父亲突然的离世，让我懂得了世事无常的道理，固然生老病死是人生的一种常态，但是果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有些悲痛万分，毕竟就像老二所说，过些年想跟父母去外面转一转，看看外面的世界，毕竟父亲辛苦了一辈子，本该安享几年幸福的生活，可是却成了我们作为子女最大的遗憾了，但愿父亲在天堂活的更幸福，快乐一些，不再那么倔强，不再那么累！

桔彤，原名李彪，沈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抚顺市作家协会会员，燕京诗刊签约诗人，作品先后发表于《参花》，《九仙湖文学》，《当代汉诗》，《呼伦贝尔日报》，《生活周刊》，《精短小说》，《辽宁青年》，《青年文学家》，《奔流》，诗歌《和盘托出》、《爱不释手》、《情书》先后在“南风杯”全国原创诗歌大赛、“骑士杯”全国诗歌大赛、“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中先后获得一等奖、二等奖、二等奖。迄今为止发表诗歌450余首，散文400余篇，热点时评300余篇，长篇小说1部《恬静安然，不染悲伤》（分上、下两部，50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