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风 和你

第六章 大二/大三年级

6.12 大三寒假-三人首次对酌（一）

大三的寒假，林渏回到木城就到年根了。大三第一学期身心俱疲，放假的时候只有86斤，裹在厚厚的棉衣里自己都觉得咣咣当当的。她没有事先告诉家人接站，下了火车自己乘公交车回大院，敲开家门时妈妈硬是没有认出她来，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女儿。

林渏懒得出门找同学，奇怪的是杨英也没有找她。大年初五，林渏终于忍不住主动去了杨英家。在走廊里就听到她家里人声鼎沸，敲开门更是震惊——杨英父亲去世了，家里正在筹办后事。林渏难以相信，上次暑假去杨英家做客时，热情地拎着篮子去买了菜回来烧了招待她的杨伯伯突然就走了。虽然杨英父母比自己的大了二十岁，但也不过六十多。第一次经历好朋友父母去世这样的事情，林渏不知这么做才合适，她心里难受，又不好进门添麻烦，在门口和杨英说了几句话，安慰安慰了她便回家了。

又过了几天，杨英打电话给林渏，约着一起去叶了婉馨家。叶婉馨的父母做了一桌子菜，陪她们一起吃了晚饭就躲进自己的卧室去。三个人关起门来聊天。之前当着叶婉馨父母的面，林渏没有敢多问，怕自己不懂丧事习俗而显得没有规矩，现在没有大人，也不在杨英家，林渏就忍不住想问清楚怎么杨伯伯突然就走了。

杨英说，除夕前一天的晚上她爸爸上卫生间，突然就晕倒了。过了很长时间不见他出来，去卫生间一看人已经倒下了。她和两个哥哥送到医院。原以为她家就在医院马路对面，没有怎么耽误，谁知在医院急诊科，正赶上医护交班，人躺在床上等了很长时间才有医生来抢救，抢救了一阵子就宣布没有办法救了。

杨英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林渏拿纸给她擦，叶婉馨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按在她肩上没有出声。

“谁让我们这么倒霉，正赶上要过年了，急诊医生少的很，又急着下班走人，我们求他看完了再走，他不理，说下班了，有接班医生。”杨英越说越伤心，继而委屈，甚至气愤：“我就想不通了，多看一个再走，就不行了？就急着回家过年么？”“接班的医生明明来了，一会儿又进了值班室，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迟迟不出来看病”，杨英越哭越伤心，肩膀抽动得愈加厉害。“要是他早点出来抢救，要是前面那个医生没有走，说不定……”

林渏只顾着给杨英递纸巾，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安慰她，当时她不在现场，不知道杨伯伯的具体情况，自己又不是医疗专业，不清楚交接班的规程，只能傻傻地跟着叶婉馨站在杨英另一侧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过了好一会儿，杨英反应过来，叫两个好友都快坐下来，别站着了。

“嗯——嗯，要不我们也喝点儿？”叶婉馨试探着提议。“这，不太……”林渏担心杨英此刻重孝在身，或许不适合喝酒。“可以。”杨英不等林渏说完就果断同意了。

叶婉馨拎了三瓶啤酒，林渏说你们两个喝吧，我不喝，受不了啤酒的味道。叶婉馨说家里还有红酒，能喝么？林渏说红酒可以试试。杨英说那算了，三个人都喝红酒算了，也别三个人还分两种酒。

三个人开了一大瓶长城干红，一边聊着天，一边慢慢地喝。这是三个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叶婉馨和杨英平时和大学同学聚会时都会喝点酒，林渏从来没有和大学同学一起喝过酒，只有跟夏风等高中同学在一起喝一点，三个人从来没有同框对酌。

这一晚，三个人围坐在叶婉馨房间里的沙发前，谁都没有吵闹，轻声细语地说着话。杨英红肿着眼睛，依然对平时身体还算健康的父亲意外去世意难平。林渏心想，杨英差一个月才二十岁，这么早失去父亲，必是心如刀割的，失掉主心骨。林渏搜肠刮肚地寻找语句来安慰杨英：“杨伯伯那么善良，他还好没有受什么罪。”“我们也舍不得杨伯伯，每次去你家，见到杨伯伯我就特别亲切。”“杨伯伯一定去了天堂”。“就是，他老人家会去最好的地方，他会远远地看着你，你要好好的。”叶婉馨又拿出了哄小孩的强项。

“我知道，你们放心吧。”杨英喝了一口酒，慢慢地说，她又转脸看着林渏，“你，怎么了？瘦成这样，脸尖得像个锥子？病了吗？还是？”

突然被好友关心，林渏的心里一阵暖意，特别是杨英正经历着丧父之痛。

“是呀，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脸色不是很好，真的太瘦了。本来你就那么瘦，瘦的漂亮，可现在瘦过了，就让人担心。”叶婉馨也认真地说。

“嗯，我倒也没有生什么病，这学期课重，累的吧，不过胃也不太好。”其实林渏从大二开始，一次重感冒导致发烧腹泻呕吐，查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来胃就一直不舒服，多吃一点就胀痛，反胃，消化吸收功能很不好，人就慢慢瘦了。因为这个，林渏平时吃东西很小心，多一口不敢吃，也不敢饿着自己，冷的，硬的都不太碰，才算勉强保持正常。但大三课程更加重，都是药理、药物化学这些关键专业课，老师们又顶顶认真，中午最后一堂课还经常拖堂，奔到食堂，饭早凉了，一个冬天下来，胃又不行了，人自然就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好。寒假回来，父母不放心，又带林渏去医院检查了一次，也没有查出什么。其实林渏自己也知道，这种鬼样子一半是心情导致的。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怎么感觉你连性格都变了，头发怎么也剪短了，长发又浪漫又飘逸，你也舍得剪？”叶婉馨继续试探，还是不放心。林渏一进门，就发现她这次回来换了发型，从前刘海到后脑勺一圈像个厚厚短短的盖子，后颈处打薄，擦着皮肤，整个脑袋像只蘑菇，虽然也漂亮，但衬得林渏的脸更加小。

“唉！算是吧。从何说起呢？”林渏叹了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和盘托出自己的故事。

“快说吧？是不是谈恋爱了？”还是杨英一针见血。

“嗯，算是吧。”

“行了，行了，谈了就是谈了，什么叫算是？是那个谁，对吧？”杨英急了，刚才还是哭哭啼啼的，现在又换了焦点，一门心思在林渏身上。

林渏点点头，没有说话。“谁呀，谁呀，你们还打哑谜，欺负我是外人，不配知道是吧？”叶婉馨做生气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