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以《落齿》诗为例,试图说明以空白的形式显示意义,以散文的形式传达诗意,对不美的对象产生美感体验,是文学发展过程中必经的一个历史阶段,并且是一个杰出文学家的重要特征。
韩愈宗儒家之经,传儒家之道,而又不乏思想上的创建和艺术上的独立风格,不落前人的窠臼,表现着强韧的主体性。
韩愈以朴为心,在求实中变形式,在思想表达的需要中革新文体。如空谷传响,酿成了扭转乾坤的古文运动。
韩愈从诗人自己的生活实感当中选取题材,反对矫情虚势,这就使他离开了杜甫。如果说杜甫依靠自己一生所经历的丰富多彩的实际生活画面的描写,就展开了一个广阔的艺术世界,韩愈则不能不以自己更雄奇的想象,开阔自己的诗的空间,这一点使他更靠近李白。
虽然他在思想性格上与李白有着相当大的距离,但在艺术风格上则与李白有着内在的紧密联系。这也是他只能第一个将李白与杜甫并称,将其推到文坛双星的崇高地位上的原因。
如果说杜甫的几乎每一个个人的生活体验都与国际民生紧密相连,韩愈的个人生活体验则表现为纯个人的,与其他人的生活命运不一定有直接的连带关系。
诗的基础在感受,只要他表现了一种人的感受,而这种感受又能通过它传达给读者,这首诗就是言之有物的,就是有意义的。至于这种感受所包含的意义,是可以有后来的研究者自由开掘的,就是有意义的。诗的存在和流传可以在其他意义得到发掘之前独立地进行。
人是以自身生命力的饱满为美的,因而也是以青春时的状态为美的。
《齿落》破坏了一个人的青春时的形象,破坏了青春时自我形象的完整性,因而也破坏了它的美。
当一个人明显意识到自己的不完美,意识到自己的丑的时候,也就是感到羞耻的时候。
耻感产生于比较中,产生于现在与过去的比较中,同时也产生于自我和他人的比较中。
但这种比较中否定的是自己的时候,人就会在别人面前感到羞耻,害怕别人也发现自己的丑陋,从而产生对自己的厌恶。
人与人是相关的,人希望得到周围人的肯定和赞美,而不希望受到人的歧视和鄙薄,是人之常情,耻感也就由此而生。
现实的痛苦总比对未来的担心更加真切有力。在这时,每落一牙,都使诗人感到山崩地裂般的震悚,无异于一声精神上的炸雷,神心紧张,无暇他顾。
对未来的担心被这更贴近的现实的痛苦所取代,不再惴惴于尚未到来的死亡。现实的痛苦迫使人重新适应变化了的自我,硬的难咬改吃软,说话不便少发言。当自己适应了新的现实,对无耻的现状也就无所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