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至味是清欢,食饭最是融洽时。
“妈,食饭啦!”
我时常从二楼的走廊探出头去,朝着楼下还在忙活的老妈大声地呼叫着。
“哎!知道啦!”她也声音洪亮地回应着,没一会儿就会听见楼下的关门声和楼梯间“踏踏踏”的脚步声。
初中以前,我家都是在楼上吃饭,厨房则在一楼外面独立开来。因为要看电视,所以每到晚饭时间老爸就会呼唤我们来把菜端上楼去,再铺开一张折叠小桌子,不一会儿三五个菜就放满了。
通常都有三菜一汤,偶尔也会买别人家做的熟食,味道自然没有自己做的好吃,买了几次之后就再没敢买过了。
吃完晚饭刚好到时间去上自修。
客厅的空间不大,吃饭时刚好可以围着我们一家五口人坐,要是有多一个人来,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那是老爸工作单位提供的住房,我们在那里住了十几年,才在县城里买了一套房,只是也不愿意去住,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去住上几天,平日都是住在单位房里,邻居都是几十年的老熟人了,每日都格外地热闹。
邻居家总是会比我们早一些吃晚饭,5点半就开始在厨房外面摆好桌子盛好饭菜,就在老妈裁缝店的门外,闻到香味的时候我们会去“视察”一番,看到好吃的也会吃上一小口。
我们家最早的时候也是在厨房外面吃的,那里位置宽一些,舒服一些,有时候天还没黑也能看见天上的一轮弯月,伴着些许夕阳的光亮便显得格外温暖美好。
只要有人进进出出的,就会看到我们,偶尔过来寒暄几句,有的小孩会毫不客气地站在一旁粘着我们给他夹菜吃。等我们大一点的时候才开始搬到楼上去,吃完后再一同把碗碟装在洗碗盆里端到一楼的厨房洗,那时候天已经黑了。
厨房的灯是昏黄色的,不太明亮,倒也显得有些温馨。
灶台和墙面都被烟熏得漆黑,屋顶还是木头和瓦片搭的,上面有个小烟囱,简直就是一间传统瓦房。后来被单位改造成专门放备用柴的,我们才搬到客厅楼下那一间。
搬了后,我们就没有再在楼上吃过饭。新厨房比之前好多了,空间相对宽了一些,也明亮了一些。在门口喊一声“食饭啦”,还能看到老妈边点头边看过来时的笑脸。
老爸喜欢喝酒,每次盛米饭前都要喝上半碗酒。我们都说他一个大老爷们又没人陪着喝,自己却总能喝得不亦乐乎。
他喝的是白酒,在我们家起左边第三户人家就是做蒸酒生意的,小的时候在楼顶玩就总能看到他们夫妻两人忙碌的身影。老爸的酒就是在他们那里打的,一次打一小瓶,喝完了再去打。
每次他买酒回来会被老妈骂,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喝完脸红通通的,满身酒气,他却不依不饶。有次他喝多了些,在楼梯转角那里磕破了头,那次之后我们就再也不允许他喝酒了,只是他还是会偷偷藏着喝上几口,被发现的时候就一脸尴尬地呵呵笑。
印象很深刻的是有一年冬天特别地冷,我们每天都煎着年糕吃,单是听着锅里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时我们的厨房还是最初那间瓦房。
有一天下着很大的雨,老爸依然坚持在厨房煎好年糕,打着一把有些破旧的伞把年糕给我们送过来,一边搓手,一边哈着气说,“趁热吃,啊。”
年糕煎得边上有些糊了的更好吃,就是吃起来有些烫嘴,等凉了的时候就又不那么好吃了。
我们也喜欢在门口生火取暖,用干柴架在废弃的铁锅上面,拿报纸引火,几个街坊领居就这样围坐在小板凳上,别人家媳妇还会拿出毛线团来织围巾,家猫还会窝在一旁睡懒觉,我们就会顺势烤红薯,烤花生,也有烤橙子的。等把橙子从最底下挑出来的时候,外面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吃起来就有一股焦味,尽管这样,还是拿来烤着吃,图个好玩。
那年冬天几乎每天都是阴雨连绵。雨不大,但是总能下一整天,在那样寒风刺骨的日子里,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菜就是一天当中最幸福的时光了。
白天炖鸡煲,晚上涮羊肉火锅,既补又美味,还特别暖身子。
街坊邻居偶尔会组织起来齐心协力整个烧烤趴,每个人都必须放下手中的工作,一心一意地投入到其中。在热热闹闹的欢笑声中,突然就不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