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炼回来后去枫园买水果,照常买了西红柿和猕猴桃后发现杏子的价格和其他相比很友好,随手拿了两个杏子,老板顺手帮我洗了。回宿舍的路上没忍住开始啃杏子,啃着啃着好像一口口拒咀嚼出来了自己的童年,以及去年在德国时候每天下课后去rewe买打折杏子的快乐。
老实说这个杏子很难吃,应该是从树上摘下来的青杏子慢慢放软变成黄色的,所有吃起来味道酸涩,果肉也没有成熟杏子那么软烂,更别说熟透了的杏子散发出来的香气了。自从离开家乡后每年杏子成熟的季节都是期末考,也因为路途遥远,车费贵,不敢随便说回家就回家。武汉这个地方本地似乎没有产杏子,出售的杏子对一个挑剔的味蕾来说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记忆中吃过最好吃的杏子是大外公家门口那棵老杏树结出的扁杏子,那是我大概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夏天的早上故意绕一圈去大外公家门口,这时候偶然撞上大外公或者大舅,他们会拿起一根很长的竹竿,叫我在下面兜着,敲下来的杏子如果幸运的话就正好落在兜子里,不幸的就摔在地上,摔得皮开肉绽。扁杏子个头很大,一个大概有小鸡蛋一般大小,颜色黄里透红,肉质面面的,水分恰到好处,用指头一捏果肉就从中间的那条缝处裂开来,杏核和果肉完全脱离开,入口只有甜,酸味已经非常淡了。吃完杏肉我还要吃那杏核。新鲜的杏子的杏核水分很足,凿开后撕开那层棕色的薄膜,白色的果仁就全部露出来了。一下子剥一小把,攒在手心,一次性放进口里,脆脆的甜杏仁的香气轰炸着我的味蕾,一整天都会变得非常幸福。
三外公家的杏子也不错,品种和打外公家不一样,是那种圆圆的汁水很足的杏子。小时候在舅舅家读书,表兄和表弟中午放学后总带着我去三爷爷家场里摘杏子,那杏树有三棵,低矮,站着就可以摘到。我一般都是边摘边吃,等吃得不想吃了的时候才摘几个放进兜里拿回家。
后来外公在他的菜园子里种了一棵美国大甜杏,第一年杏树没有挂果,终于等到第二年,满树的杏花开了的时候我就开始期待这棵树的果实。花谢了以后毛茸茸的青白色杏子小米粒一般大小挤在一起。过几天再去看时霜冻就把大多数小杏子杀死了。终于天气持续升温,再也不怕霜冻突然袭来了,这时树上约摸还有二三个杏子。夏天来了,大外公家的杏子早就成熟了,可是外公的杏子还在长身体,顶着绿绿的衣服发福,就是不见变脸色。外公一度怀疑这棵杏树有问题,大家都很好奇这杏子到底是什么口味儿。终于九月的一天外公说杏子熟了。放学后我们跑去果园,发现这杏子足足有一个桃子大小,颜色是那种澄黄澄黄的,有的还没有完全熟,泛着青色。外公第二天一早就摘了三个熟的好得杏子给我们三个。我们小心翼翼地咬了第一口,发现这杏子实在太酸,咬下去牙都要倒了,便不再吃了。最后那树上的杏子一直待到苹果熟了才被外公全部摘了,味道却出奇地好吃,原来我们之前吃得时候它还没有全部成熟。
我们都离开家太久了,果园里面的樱桃端午节前后成熟,没人吃,外公把樱桃树挖掉了。杏子落一地也没有人吃,他把杏树砍掉了。院子里面的葡萄藤只活了三年,结了一串酸的不能再酸的葡萄后就寿终正寝了。另外两颗梨树因为实在年龄太大了,结的果子又少又涩,也被外公锯掉了。这些树伴随我逝去的童年一并离开了。
我还在向着更南的地方去,那也是一个没有杏树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