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智能量管理比时间管理更重要。
我们的心智的能量是有限的,如果没有很好的管理机制,它就会被无意义的耗散,就会导致各种混沌无序的状态。这种状态叫“精神熵”,或者叫“心熵”。
所谓“精神熵”,就是指只要缺乏足够的管理和维护,人的精神状态会自动自发地趋于混乱、涣散、无序。
房子不打扫、不整理,几天下来就会乱得不堪忍受,我们的精神世界是长期缺乏扫除和管理的,并且很少意识到有扫除和管理的必要。我们通常只是感到不舒服、狂燥或颓废,不知道自己的“精神熵”已经增加到可怕的地步了。
房间乱得像垃圾场的时候,我们一方面会感到明显的不舒适甚至狂燥,我们在房间的生活品质会大大下降;另一方面,我们做事的效率会大大降低,你不停地在房间里找东西和因找不到东西而不知不觉地拖延各种事情。
精神熵,其实就是精神垃圾的巨量堆积。其自然的结果就是,我们的心智能量持续地耗费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而且永无结果,一直无法摆脱混沌无序的状态。
这就是幸福感的明显缺失。或者说就是日常化的痛苦感和隐痛感。你的生活就陷入到一种“忍痛生活”的常态,你的工作也陷入一种“带伤作战”的常态。在这种常态下,本来并不大的障碍对你来说就会是巨大的障碍,克服一些并不大的困难会让你苦不堪言。
简言之,你的生活自然而然地成了一种低品质生活,你的工作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一种费时费力又低效率的劳作。
“精神熵”是《心流》这本书的关键概念。心流,指的是一种舒畅、流动、充满活力的心理状态。我们之所以缺少心流,就是因为“精神熵”太高。
血压高、血脂高、胆固醇高的人知道找方法去降低这“三高”,但精神熵高的人,不仅想不到去寻找抵挡“熵增”的方法,甚至根本意识不到有“精神熵”这回事。这就不难理解幸福感缺失、心流缺失为什么越来越普遍了。
简言之, 获得心流的方法就是如何降熵,即如何通过心智能量管理,形成“精神负熵”。
我们不妨想象一下一条河流和一个沼泽地的区别。我们的精神状态在很多时候更像是沼泽地,而不是河流。我们借一些刺激偶尔获得点快感,但很快就消失了。偶尔的快感不是幸福感,因为幸福感是持续有序的流动。
古人用“思君如流水”确切地形容处于恋爱中的人的心流状态,这是一种沉浸感,专注中的沉浸感。
恋爱比婚姻更能让人体会到这种专注中的沉浸感。对不少人来说,恋爱与婚姻的差别,就是河流与沼泽的差别。
幸福缺失的时候,我们常常用代偿性的方法来寻求所谓的幸福。享乐,刺激引发的快感像水洼一样,无法形成流动性,所以不可能是真正的幸福。
享乐和刺激就像音符,再不会弹钢琴的人,只要按键就能出来音符,但这并不表明你能弹钢琴,因为你没法把这些音符组成一个流动性的,具有像流水一样有连贯性、旋律性的音符,我们的生活逐渐变成享乐和刺激的杂乱的音符,弹奏不成乐曲。
塔里木河这些年变好了,但曾经出现过严重的断流。断流的原因很简单——沿途的各种开发,各种分流灌溉,到下游就断流了。这是一个关于心智能量管理的隐喻。
我们的心智能量就那么多,但是我们经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刺激,各种的享乐,把我们的心智无节制、随机性地分流、耗散,导致了心智的断流。
碎片化正在成为我们生活、学习、工作的常态。这种常态使我们的心智能量耗散于无形——能耗巨大,能效极低。
我们经常误解两个东西,幸福的能力和幸福的资源,我们常常把幸福的资源当成了幸福的能力,我要是拥有了什么我就幸福了。其实这叫条件,而且它的关联度并不强,就像你买来了一架好钢琴只是拥有了好的资源,但要弹好钢琴是能力。幸福是需要能力的,而不仅仅是拥有了资源。
要拥有幸福的能力,就需要被培养,被“驯化”。
当我们全身心的投入驯养一个东西的时候,我们反过来被那个东西所驯养。这就叫“人磨墨,墨磨人”。你在养花的时候花也在驯养你。我们现在的教育中有太多知识的灌输,缺少能力的驯养。
所谓刻意练习,就是在持续的乏味的劳作中保持一贯性,而不是用各种杂乱的刺激让自己开心。中国古代教育中特别注重琴棋书画,就是在刻意、乏味的练习中被持续驯化,逐渐获得内生性快乐的能力,而不是因外在刺激带来的碎片式快感。
创业的人,被各种急迫的任务追逼着的人,往往会觉得幸福没有用。无用之用,是谓大用。一方面,幸福是活着的最终的目标,是“大用”。
另一方面,幸福在提高领导者自身的生活品质的同时,也在提高你的下属、你的同伴的生活质量——你的痛苦指数下降意味着与你息息相关的人的痛苦指数下降。
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作为领导者,你在相当程度上是公司的能量之源——既是正能量之源,也是负能量之源。我们要学会让自己成为一个打造自己心流的人,让自己幸福起来,让自己作为一个散发心流的“路由器”,保持公司的正向情感流不断流。这和保持公司的正向现金流不断流一样重要,如果不是更重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