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仿佛独立于冰雪祁连的地方,是一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充满神秘的地方,也是一个让人离开后还经常想念的地方。
不知怎的,这个地方却起了一个土的再不能土的名字——石灰沟。
一提起石灰,人们的脑海里,自然想起明·于谦的《石灰吟》: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诗中那种烈火焚烧、粉骨碎身的烧制石灰的描述,很容易让人对烧制石灰的场景,在绿水青山风头正劲的头脑中勾勒出一个让人讨厌的情形:山崩石裂,石灰飞扬,河水污染,鸟鱼不见。
可分明这里又是一个草肥水美、风景秀丽的所在,怎么又和石灰联系了起来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鼠年第一个周六的这天早上,祁连山东端的天祝石灰沟,迎来了这年的第一批客人——都市达人户外群的4名驴友。
时值隆冬,石灰沟尽显祁连冰雪风光。
迎面青灰色的玛雅雪山,裸露着胸膛,原本山上的雪,似乎在太阳的眷顾中,失了白,只在阴洼里留下一星半点的积雪,装点门面。往昔惯常的祁连山上的原始森林,在这里却没有一点踪迹,就那么让凌厉的青灰色山峰,以咄咄逼人的姿态,尖尖上涌;每一座山峰像是用锋利的匕首聚集而成,赤裸裸的在湛蓝的天空霸道地宣誓主权。
沟两侧的山坡,原本大片野花的藤蔓淹没在泛黄的草场中,望上去像是给颓废的山坡加了一件过冬的黄衣。当阳光拂过,一抹斜阳散落山坡,泛起点点金光;山坡上的牛羊,披着被染成各种颜色的毛装,在金光里又生 出别样的光芒,徜徉在暖阳的山坡,惬意的享受这原始中最具散淡的生活,那种闲适,那种安然,多少让人有些羡艳。
而在沟里,厚厚的积雪早已覆盖了大地,往日缤纷的色彩顷刻变的雪白。走在这样的沟里,踩下去的每一脚都会深陷雪里,再往出拔就要稍稍用力,有种有劲使不出来的感觉,特别恼人。一旁的河,也凝结成冰,像睡了一样,合着雪,特别宁静安详。
一切仿佛进入了冬眠,特别的寂静。
可当走了5公里后,眼前却出现了令人称奇的景象。
这时,已经站在了青灰色的玛雅雪山脚下,山上干涸的石峰上每一条肌肤都清晰可见,清白的似乎故意显露着所有的纹路,藏不住任何秘密。山下白茫茫一片,原来的草, 原来的荆棘灌木,以及原来的裸露,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雪,上演着北国的银装素裹。
可分明眼睛已经看到,你不知道也无法判断山坡上从哪里溢出的水,在沟脑的山坡从上往下透过断崖流下,形成高高低低的瀑布,在凝结成冰的世界里,若眼的流下。
瀑布流经的通道里,有些地方凝结了晶莹剔透的薄冰,拱起了一个个轻轻的壳。是那种极薄极薄,看上去特别透明清亮的冰,拱起的壳又极具视觉冲击的艺术效果。有的像拱起的冰海螺,有的像冰帘,守护在外面,让瀑布自由的冲刷。
瀑布流进的山坡,奇迹般没了冰雪, 不知何时长满了鲜苔,特别特别的翠绿。你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满眼的银装素裹,在这祁连隆冬的深山里,怎会有这一抹绿?
没有看错,瀑布分明就是从那抹绿中躺过,于是,眼前的画面既让人兴奋,又让人生疑:
极纯极纯的蓝天,飘着洁白洁白的云朵,白云下,青灰的山峰露着锋芒,直插天际,山下苍穹的大地,银装素裹。可就在那石灰沟脑里,在那一片雪白的山坡间,有了一片碧绿的鲜苔。 鲜苔里居然流出了山泉,又将原本绿意的鲜苔,冲刷地更加翠绿。
涌出的水,透过断崖流下,形成极为少见的叠叠瀑布,像神一样存在;一旁的野杜鹃,用它厚厚的叶片不时挑逗着有些温热的甘泉,显得春意暖暖;不时的寒风,将不甘寂寞的雪花,一片片的送入绿意昂昂的鲜苔,一时的缠绵也融化成水,落在冬日的瀑布里,被多情的杜鹃撩拨,情何以堪?
到这里, 不由感慨大自然的神奇,这是怎样的造物主,造就了冬日雪天的奇观?
返回的路上,当地的老乡指着迎面青灰的山峰,说:那全是石灰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