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是无声无息的滋养

7月中旬是妈妈的生日,远在深圳的我提前在计划怎么给在福建的妈妈过生日。淘宝上搜索“妈妈的礼物”会出来琳琅满目的商品,可是能让父母开心的是什么呢?见到儿女本人是不是会更开心?请假是以扣工资为代价的,思来想去,我决定利用周末两天的时间,请假两天,这样就有4天的时间。

周五的那天,我从深圳出发,地铁,高铁,公交,历时8个多小时,终于回到三明的家。打给弟弟帮我开门,他看到我的那一刻,说你回来了,手已经伸到我的行李箱。我换鞋子的功夫,他就帮我把箱子推到我的房间。无数次,弟弟在家等候着我。我说自己口渴了,他就引我说有一半的西瓜吃。我嫌西瓜太大,他就拿刀切了一小块,并帮我配了一把小勺子,说这样比较有意思。他看我开始在吃,也在一旁默默的坐了下来,陪我一起吃西瓜聊天。弟弟用非常细致的方式在陪伴着我。

我也再次环视了周围的环境,家里可以看出来被特意打扫了。我的房间里也换上干净的凉席,桌子也收拾得非常干净。每一次回家妈妈都在用这样的方式在表达着她对我的期盼。

过了一会儿,爸爸给我打电话问到家没有?我说到家了。他示意我出来到店里一起吃晚饭。我回应说坐车累了,想休息。没过多久。他说,那让你妈妈回去煮给你们吃吧,妈妈问吃烧麦不,我说随意。她就特意去当地的一家沙县小吃帮我们打包了烧麦和云吞。

就这样,晚饭的时候,我们三个一起在客厅的沙发吃东西。我还在嘀咕这买的这么多,吃不完挺浪费的。弟弟对我说,妈妈买的不多,他可以吃完。弟弟永远在维护着妈妈。吃完饭,弟弟就坐在沙发的一边,我头重重的靠在他的腿上。弟弟很自然的接纳我,也一边跟我边聊天。他说,姐姐我帮你看看你有没有白头发吧。我和弟弟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他说你不是工作怎么回来了。我说我请假了,他说那请假是不是要扣工资呢?我告诉他,我觉得工作和钱都没有亲人重要。当下,我觉得特别安心。这样的场景,仿佛是头顶是一盏黄色的灯光泛着光晕。

没多久,妈妈就继续出门去看店,让爸爸出去应酬。我特别的困,也准备早早的入睡。

临走前,妈妈说:“我房间里的小风扇拿给你用,别看它小小的,威力很大。”弟弟说,姐姐你好像特别怕冷,不怎么用空调,我房间的大电风扇给你用,风是很大的。亲爱的家人们,我的内心是温度比天气还热着呢。舒适感不在于给我什么样的电风扇,而是你们关心我的那瞬间。


第二天早晨,我在迷迷糊糊中,听到客厅有动静,我猜想是爸爸起床出门了。若有若无的闻到枕头和被子的香味,软甜的芬芳,让我一头又扎进去了。

朦胧睁开眼睛,看到爸爸给我发消息问我早上好。弟弟也在睡觉,妈妈忙着洗衣服,各种洗,洗完就出门了。想起回家之前,老师和我交代,回家不需要说太多。因为带了一些经书回来,所以我就开始抄写,让自己静下心来。

妈妈出门前,特意问我,想吃点什么,我说自己是吃的很素的,一些蔬菜就好。每次回家妈妈做饭一定要问我想吃什么,猜过弟弟想吃什么,爸爸想吃什么,清楚的记得外甥女爱吃虾,她好像从来没有问过自己想吃什么。

下午有了空闲时间,我也只是抄经。傍晚时分,爸爸打电话给我,问我晚上要不要出去店里吃,我说我等下去找妈妈的朋友聊天,顺便在她那里吃个饭。他又过问了一些其它的内容,我听到他说了一句,都回来两天了,都没见到你哦!我说没事的,不重要。我说自己马上要出门了,他说你别走,我马上回来,聊一下啊。那一刻,我的内心被触动了一下,想起过去回来都是我主动安排,什么时间点,全家人什么活动,怎么吃饭。当时的目的就是争取一切机会创造一家4口可以说话,但最后还经常被今晚有应酬的回复搪塞过去。

我的内心有一丝暖流,爸爸很快回来了。见到爸爸的那一刻我有些不好意思,他笑嘻嘻的坐在沙发上,把在房间的弟弟也一起招呼出来。爸爸关心了我的工作、关心了我的生活,也接着说到他们今后会继续努力,直到没有力气。我忘了从他说的那句话开始,我抱着抱枕,眼泪就止不住的流。直到我伸手拿纸巾,我的余光里看到爸爸和弟弟都望着我,有些惊愕。

我就这样边听他说边哭,他说你们也回应一下,什么想法我们都可以说出来,可以交流的。

当时的我没有什么可以回应,我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不知道哪一辈子欠了爸爸的眼泪,现在只要和他说话就容易哭。

爸爸问我,怎么最近又是让妈妈煮素的,感觉你好像是在拜佛还是干嘛。我好奇爸爸如何得知,他说看你朋友圈时不时发一些东西,又和念佛的人打交道。当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爸爸又会阻挠我,理解不了我的话。我有点支吾。没想到爸爸的回答让我有些错愕,他说我们什么东西都是要学一点的,但是不要沉迷进去,可不能去出家了……听出爸爸的担心,我说,我有学习一些佛学,不是佛教,它让我们要对别人好,遇到事情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也不确信爸爸能不能相信,能不能理解,但是那一刻我特别欣慰,爸爸没有强迫我,他试着去理解我,听我说话。

我们陆续谈了一会,弟弟几乎没怎么说话。最后站起来的时候,爸爸说,来,我们一起拥抱一下吧。我听到弟弟说,哎,抱什么抱,有什么好抱的。我就靠近他,贴着弟弟,主动抱了他,发现他比我想象的更加强壮。爸爸用他的大手,把我两个一手包住。我有点局促,又忍不住的开心。以前提出要拥抱的那个人是我,感觉爸爸好像是醒过来了。

我和他一起到店里,他说要带我去一个新的公园走走,我说我和阿姨约好了,我可能现在要过去了。爸爸向我展示信息,说表叔前两天和他说好一起喝酒。他回应说女儿回来了,一家人要一起吃饭。爸爸的所作所为是我一直在期待着和向往着,把家人放在第一位。爸爸决定载我去阿姨那边,眼看车子不在店外,他又匆匆的跑去仓库牵电动车出来。那会的天压得很黑,路上开始有一些雨滴在飘洒。我坐在后面,看了看他的白头发,确实比以前多,黝黑的皮肤上也有一些看起来很顽固的斑点。把我放在目的地之后,转头看向他,他嗖的一下已经开得很远不见了,我祈求者老天现在先不要下雨。

带着轻松的心情,去找阿姨说话,我告诉别人,我爸爸变了好多。阿姨说你在变,你妈妈也在变,他也就变了,你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聊到9点多,阿姨说,明天你妈妈生日打算怎么过,阿姨说要不要问问你妈妈有没有空,等会出来一起去见下你妈妈的师父。给妈妈打电话,问她店里的状况。通常情况下,向爸爸“请假”这种事情,是一次很不愉快的体验。结果这次很轻松的,妈妈说她可以来,爸爸似乎也是支持的。只是想起爸爸还在店里,是想等我回去一起去公园走走吗?


第三天,是妈妈的生日。昨天和阿姨约定好了,今早一起去市场买物命,到河边去放生。

原本以为妈妈放生完就想回店里,她说今天她放假,就想休息。我们就一起到处去逛,经过一家牙医店,我说刚好做个保持器。想起妈妈有一颗牙掉了,让她做种植牙,她一直不肯,我和牙医交流完之后,打消妈妈怕疼的顾虑,但可以看出她还是觉得这个太贵了。后来想带她去配老花镜,她可能以为要花很多钱,又不肯配。一问才几十块,她终于接受了。

她忘记了,当时要给儿子花几万,她一口就答应。她就是“房中的天使”,只有家人,没有自己。让我感觉很悲伤,一种善良,但不智慧的善良。

中午我们到素菜馆吃饭的路上,爸爸打电话问她生日怎么过,中午是什么安排,才知道妈妈都没和爸爸商量过。妈妈说要不要叫你嫂子和外甥女一起过来吃。我说可以的。打开微信看到嫂子给我发消息,让我给爸爸打个电话请他一起去吃饭,她会帮忙看店。我给爸爸打电话,爸爸刚开始是说想过来,但是又听说是吃素食,就不过来了。后来嫂子偷偷告诉我,她看我爸一开始是想来的,就是在等我打电话叫他。后来,在电话中爸爸和我约定生日宴的菜他准备,我准备蛋糕。


期间妈妈给我看了爸爸还给她发了两个红包,一个是1314,一个520。我惊叹爸爸发了大红包,并问妈妈怎么没有回复,说个感谢吧。妈妈说,我说不出口。

下午和妈妈按摩完之后去店里,爸爸又问妈妈想要怎么过,在外面好吗。妈妈没有主意。为了一家人团聚,爸爸便说准备到附近的店去打包,带回去。在点菜的时候,爸爸问我想吃什么,我点了个秋葵,他大声说,这个怎么打包?我内心坚持过生日吃素积福报。后来,爸爸说你怎么这个不吃,那个不吃,我怎么点。我说你想吃小龙虾点吧,你们吃,我吃菜就好。爸爸没有多说。

回到家里,我们也招呼着弟弟,一家人终于有机会一起吃饭。爸爸打开了他的话匣子,开始组织气氛。爸爸也考虑到大家不同的口味需求,带了可口可乐和加多宝、啤酒。我依旧选择只吃素菜,看着他们在吃荤菜,没有特别强烈的欲望。妈妈突然在吃饭的席间,说谢谢老公,我爱你,说完自己很不好意思的又不敢看我们,腼腆的笑起来。中国的家庭太吝啬于去表达我爱你,这次的表达她一定鼓起了很多的勇气。爸爸还聊起了自己在年轻时候吃得苦,第一次听到爸爸说自己小时候大难不死的故事。吃饭快结束的时候,我说,我们一起来拍一张照片吧。弟弟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了我,我说用你的手机吧,只在你的手机这样可以吗?于是我们家难得得再一次拍摄全家福,了去只有一张合照的遗憾。


吃完生日宴过后,我们一起为妈妈点蜡烛庆祝生日。爸爸和我们一起吹完蜡烛之后就离开了。没过多久,阿姨联系我说她下班了,就让她过来家里坐坐。她喜悦的状态真的把快乐带到家家户户。我很高兴妈妈身边有这样一位一直在关心她的朋友。


最后一天准备启程回深圳,爸爸一早给我发问早的消息,还问我要不要下来吃早饭,我就从床上爬起来,出门去店里。我在收拾的时候,妈妈也提早起床,问我要不要煮粥给我吃。回家了,父母都在围着我转。

以为爸爸是带我去附近的小吃店。我坐下来之后,看到爸爸一边卖东西一边拿出煮好的水蒸蛋。他摆出自己的猪肝,瘦肉,还有黄瓜,开始介绍起自己的拿手好菜。突然,爸爸急冲冲的往外跑,嘴里还说着我去买个姜。看着他奔跑的背影,内心变得柔软,就像是朱自清的背影那篇文章一样,蕴藏着无法言表的父爱。爸爸又拖着他的拖鞋,没事儿一样的回来了。看他因为做着早饭进进出出,表情也特别丰富,跟着升起来的炊火变成尖嘴。我举着手机对着他拍,他说你拍给我谁呢?我说我留下来做纪念,爸爸的表情也变得很放松。他说自己下来开店前都先去买点菜,每天都会抓一点瘦肉、猪肝的,买一次做两天之类的,爸爸绘声绘色的介绍着自己做饭的过程。他细心的用热水给筷子碗筷烫了水,他拿大碗给我盛了一碗,我说爸爸你的碗怎么那么小?他说我等下吃完,锅里还有呢。我看到锅里剩的大部分是黄瓜和汤。爸爸很快就收拾好了碗筷,我们难得一起坐着吃早饭,聊着天。爸爸说家里的事情就是不能着急的,让我在外面也好好工作。

后来我准备出发了,这次爸爸没有说,需不需要送,或者说自己坐班车更省钱之类的话,好像他已经把送我去不远的车站放在他的计划之内。在车站里,爸爸说,在深圳就好好的哦,他下车帮我开后备箱取行李,我说爸爸抱一下,他也拍了拍我的背。我等着他把车开走,他似乎也在等我走远。在一刹那,是父爱的温柔。


这一次的回家之旅,让我放下了很多的担忧,也收获了一种无言的温暖。其实,这些关爱在我过去20多年的生命中,一直在发生着,只是我选择忽略。当我醒来的时候 我才感觉得到。很多细节在发生的当下,我是迷茫的,麻木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为什么笑。在赵老师帮我复盘这次的回家之旅,我才慢慢读懂父母行为背后蕴含的信息。爱,不是不存在;爱,是看不见。

家里的氛围缓和了很多,爱我的父母,我对他们的承诺,一定要照顾他们一辈子。我在用口号宣誓,父母已经用行动来承诺我20多年,余生,好好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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