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作业时间,小表哥突然停下笔,手往嘴里一放,竟拔起牙来。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勾起我极大兴致:拔牙好玩!距离自己上次拔牙时期可谓是年代久远啊!一边笑呵呵地观察,我一边试探性询问是否需要代劳。小表哥头摇得像拨浪鼓,口中吐字不清。大意我听懂了:不需要,上次给他松牙时太用力,拔牙的话,肯定也会很用力,像阿婆的手法一样。
我哈哈大笑。
小表哥口中的阿婆,便是我阿妈。小时候,阿妈给我们拔牙,不等我们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已把我们松动的乳牙扒落。正所谓一脉相承,前不久就是由我把小表哥的乳牙咔的一下拧了下来,带了点力度,但又利索。
有了那一次的拔牙体验,小表哥知道我的拔牙手法跟阿婆如出一辙,于是开始躲着我的“铁手”
唯有鼓励他自己把牙拔下,估计那颗牙准备死磕到底,拔了许久,仍不能扒落。我再次热心介入,小表哥最后同意。出手一拔,的确不算松动,于是制止了他。最后,我叮嘱小表哥,要多摇动那颗牙,乳牙不掉新牙没地方长而串到别处,就成龅牙了。
提及乱串新牙,的确有一二可说。
记忆中,我,二妹,小妹都长过龅牙(没位置长的新牙)。我和二妹都是那颗牙根颇深的虎牙没能及时拔掉,新牙已长了出来。而小妹呢,则是上面两颗门牙根本没有松动迹象便长了出来。它们穿透牙龈,仅露出来一点点貌似蛀掉的牙根
阿妈都有为我们想办法把横生的新牙去掉:去镇上墟市找赤脚医生拔牙。
记忆中,那个赤脚医生是个瘦老头,五六十岁左右,善言,手法娴熟地将小药瓶里的褐色药水沾到龅牙处,紧接着拿来一根线拴住那牙,一拉,牙应声而掉。其过程之迅速是我所料未及的,而更让我惊讶的是压根没发生让我忐忑了一路的疼痛和牙血不止的情况。那会,我对赤脚医生真的是感恩于心无以言表,一是小童少言,二是拔牙过后我嘴里含着满满一口水由不得我言半句。同时,还对那瓶子里的褐色药水十分好奇甚至敬畏。现在想来,它里头肯定有止痛成分,还可能有能把牙软化的中强酸。
阿妈谢过老人,和我原路折回。
我们折回到一家小饭馆。我们当然不是来吃饭的,当时的生活水平最多也只能允许我们去街边小摊吃碗馄饨。其实,带我出来拔牙的同时,阿妈还抓了一只小母鸡准备卖了以作拔牙费用。她不知在哪听到小道消息,说开泥头车的司机好赚得很,习惯去小饭馆消费,二三人同桌点一个清蒸小母鸡,大吃一顿。当时我家自养的小母鸡刚刚长至两斤多点三斤不到的样子,极符小饭馆所需,所以阿妈拿鸡卖给小饭馆,打算换了钱,然后用那钱给我拔牙。
可能是首次接洽吧,买卖进行得不算顺利。饭馆的人压价,阿妈头脑精明,几间饭馆来回对比几次后最终选定一个。价格算公道,但钱不能马上结,得等老板外出回来再结清。也许阿妈判断对方并非狡猾之人,她也就爽快应承,还跟对方说明那钱是用来给我拔牙的。一旁的我,怯怯的低着头,目视脚尖。
我们折回那家小饭馆,当时也顺利地那到了钱:50块。50块,于当时而言,可真不算少。而我拔牙所费,大概要35块的样子。
记得当时小饭馆的人说以后要有这么好的小母鸡,他们还要,阿妈也高兴地连声说好。于是,便有了后来二妹、小妹拔龅牙阿妈还去那里卖鸡换钱当拔牙费的后续。
而今想起,这段经历还是那样的奇妙,同时也使人心安,因为里头有阿妈为我忙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