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面

熟面就是熟的面粉,可以取来直接食用的。

最有名的熟面大概就是藏族朋友吃的糌粑。糌粑是藏语的音译,就是炒熟的青稞面。吃的时候在碗底放一疙瘩酥油,挖两勺糌粑,冲入热茶,用手指搅拌成糊状,就可以了。当然,糌粑还可以作为干粮出门时背在身上。我有一年去甘南州支教,周末闲暇无事,顺手提了个柳枝去草原上闲逛,就看到一位放羊的藏族大姐蹲在草坡上正在吃装在羊皮口袋里的糌粑。她用手捏住口袋外面,垫在膝盖上一使劲,就在口袋里面形成了一个糌粑疙瘩,再取出来吃掉。从来没有吃过糌粑,我就问大姐能不能给我一块尝尝,她露齿一笑,就又捏了一块给我。可能是因为里面拌了酥油,又是从羊皮口袋里取出来的,所以除了面香味以外,还有些轻微的腥膻之气。

东北的油茶面也是熟面,是在面粉里加上糖、芝麻和花生仁,用牛油炒熟,吃的时候用开水冲成浓稠的糊子。这种面现做现吃应该很香,但是因为加了牛油,不耐久储。迟子建就写到自家用猪油炒的油茶面放久了有哈喇味,我想这哈喇味可能就是陈油味。

老家的熟面有两种,一种是白面,一种是莜面。炒白面的时候在锅底放一勺胡麻油,架火烧出烟来,再倒入白面,用文火炒成焦黄色,就可以了。那时候主要吃杂粮面,白面不是经常吃,用清油细白面炒成的熟面自然就是奢侈品了,一般是痢疾拉肚了才能炒一碗吃。这种面汤喝起来烧心,有滞涩的作用,如果再从鸡窝里摸出两个鸡蛋煮熟吃上,病就好了。当时治病好像都用土方法,如果谁感冒了,奶奶就趴在炕洞门前烧葱烧蒜,不一会儿,满院子就飘荡着葱蒜的香味。

莜麦属于杂粮,但用它做成的熟面吃起来也不错。和别的熟面不一样,莜麦熟面是先把莜麦炒熟了,再磨成面。莜麦的表层有一层细小的绒毛,如果不小心落在脖子里,很痒。记得做莜麦甜醅子时,要把莜麦装进蛇皮袋子里,使劲摔打,磨下那一层细绒毛,再用簸箕簸出来,如果迎光看去,那些飘起的绒毛闪闪发亮,但一定要小心,不使它粘惹到身上。而做熟面时,一经炒制,茸毛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那时候家里人口多,奶奶经常用大铁锅炒莜麦,一炒就好几锅。炒好后,就上石磨推面,而我觉得,刚从磨缝里漏下的熟面是最好吃的。那时候爷爷早起生火煮茶,大人上地干活,好像吃的都是熟面,这就容易吃腻,所以奶奶有时候把晒干的甜菜丝兑在莜麦里炒熟磨成面,吃起来甜丝丝的,油津津的,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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