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无痕。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大地瞬间变成白雪皑皑的世界。过了一夜,这雪花逐渐融化,阳光逐渐恢复了统治权。雪花逐渐没有痕迹。但其实,它已经来过,变成水滴、汇入河流,变成能量,扮靓绿色。
每个石油人,都有自己的来处,他们的青春也都潇潇洒洒地来过。
1975年9月7日,一股强烈的油流从濮参1井2607米深处喷涌而出,史称“中原油田发现井”,从而拉开了中原油田开发的序幕。一大批来自大庆、胜利、江汉、长庆、玉门等油田的石油工人,来到中原大地参加新中国历史上第十次,也是最后一次石油勘探开发大会战。
很多人,因此在中原大地落地生根,繁衍生息,濮阳成为他们的第二故乡。据说,中原油田全国各地除了台湾省的人都有。当年参加中原开发会战的老石油,如今已经人到暮年,他们的膝下,已经到了“油三代”。
濮阳,因油而生,因油而兴。迄今,仍留存着浓郁的石油痕迹。如今濮阳城区的胜利路、大庆路、江汉路、长庆路、玉门路、任丘路、盘锦路等道路的名称,都是为了纪念这些参加会战的石油人而设立的。
石油本质上不是一个穿着西装和旗袍就能开耍的工作,石油人时刻要与钢铁、泥浆、原油、天然气为伍,除了总部基地,更多的岗位在乡间野外,甚至荒芜人迹的戈壁沙漠。你可能见过白领的石油人,但更多的石油人每天不畏风霜雪雨,不怕道路颠簸,每天一身疲惫和一身油污。如果说当年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端上铁饭碗,吃上“石油饭”,享受高福利,给人一种高大上的感觉。
如果说油一代,是有故乡的人,有的是在繁花都市曾经留下自己年少时候的欢声笑语,有的是在偏向僻壤留下自己童年嬉戏的痕迹,每过一段时间他们像候鸟一样,去故乡看一看,走一走,及至叶落归根,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去,再也生无可恋,从此与故乡天各一方。
油二代的故乡,就是父母亲的故乡。是的,那里也有他们的亲戚长辈,但毕竟没有了共同的生活经历,连乡音也改变了很多,除了跟着长辈学了几个调调,已经不是原汁原味了。当然,他们也没有那种思念的迫切感,多半是随着上辈人行礼如仪般的走动。老家可能也有一片老庄子写着他们的名字,但他们可能成了一辈子回不去的人。
如果你问油三代,你家是哪里的?很多人会回答,一厂的、二厂的、三公司的、油建的,这类单位名称。因为他们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单位大院度过。大院里食堂、浴池、银行、邮局、学校一应俱全,别看面积也不是太大,但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那时节,大人上班小孩上学,路上大人顺路就把小孩送到了学校,下班再顺路就把孩子接了回去。有的父母图省事,直接带着孩子打份菜,一家人吃的有滋有味。油三代的发小基本上也是和自己一样家庭背景的小孩。
现在这群小孩大了,他们的父辈身躯不再挺拔,他们父辈的的父辈也老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油田也老了。当年叱咤风云的中原油田,如今在油田排行榜上已经走下自己曾经辉煌的位置。资源型企业,必然受到资源的制约。风水轮流转,现在随着油田进入开发后期,油少人多的矛盾不断暴露,许多石油人,选择了远走他乡。而许多油三代,却从此离开油田,打开了和前辈不一样的人生。
随着油田东濮本部采油厂产量萎缩,包括水电气暖、物业在内的“四供一业”移交,这两年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年所有事情大包大揽、万事不求人的石油人,选择了专注于核心业务,社区管理服务划归地方。由于居住人员减少,许多石油人当年居住的楼房,也按区域划出放弃区域,曾经承载着一个石油家庭喜怒哀乐的温馨空间,不多久变得衰败不堪。
除了原来的钻井三公司、采油六厂、采油五厂靠近城市,背靠大树好乘凉,即便是石油人收缩战场,依然可以保持欣欣向荣,更多的地方可能难逃如原钻井一公司文南前线指挥部的命运。随着石油人的撤退,加速衰败,如是经年,渐渐看不到原来的样子。
对于油三代来了,那个永远回不去的故乡,似乎永远躺在表格里。自己生于斯、长于斯,而今那个曾经留下青春年少美好记忆的地方,已是昨日黄花,分外憔悴。甚至已经封闭以来,再过一阵子,有夷为平地的可能。童年回不去,连童年留下记忆的地方,也是物是人非。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这世界总在不停地演变,在人生前行的道路上,总有很多惊喜,也有很多遗憾。对于石油人来说,一声令下背起行囊毅然决然天南地北,这是一种基因,也是一种宿命。就让无法安放的青春和思念,在我们依然颠簸的路途,在恋恋不舍的心里,留下一份回忆和祝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