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的蔬菜都讲究规模化种植了,自给自足的耕种方式越来越不划算了,费时费力,收成也未必好,不如买菜吃省事省钱。母亲却不愿改她的老习惯,每年都在她的“自留地”里种些菜。
今年母亲又种了些蒜,收获了两筐,我一回到老家,母亲像欣然地给我展示她的劳动成果,并做着分享规划,“我跟你爹吃不完,过两天给你姑姑送一包,给你妹妹带一包,腊八时候再腌两坛子……”
我看着母亲这两筐蒜,忍不住偷笑,蒜头长的很小,大个儿的也就冬枣般大小,显得即清瘦,又呆萌。
倒也不奇怪,母亲那块自留地不施农药,不用化肥,能结出蒜来,已经不容易了,估计现代化农业再怎么高发展,也很难普惠到母亲这块“落后区域”了。
回城的时候,母亲装了一满满大包蒜,塞到我行李箱里,我并不情愿带着这么沉的东西,可若不带走,母亲或要失落的,我吞了吞口水,还是把这包蒜从家里带回来了。
回来跟超市买来的蒜一比较,确实显得十分寒酸,四五个加起来都不如人家一个大。而且扒起皮来十分费劲,超市的蒜几下就扒好了,家里带的蒜,半天扒不出一小撮,抠的手指甲疼。
我索性把母亲这包蒜放在了一旁,依旧买蒜吃。几次收拾厨房想把这包蒜扔掉,每次都是拿起来又不舍了,看着它们就想起了母亲,仿佛看到到母亲俯着身、弓着腰,垦地种蒜,多是不易。
就这样,丢弃,不忍心,吃呢,又懒的费工夫,这包蒜在厨房的角落地默默地呆了很久。
前几天收拾厨房,发现蒜已经发芽了,索性把它们摆放到盘子里,倒了杯水,放在窗台阳光充足的地方,不到一周的时间,便长出了绿油油的蒜苗,生机勃勃,甚是喜人。看上去干净又青翠,一尘不染,它本是生在泥土中的,土里土气,移到清水里,竟也能长的清新脱俗了,完全不见当初清瘦呆萌的形象。
我拍了张照片,晒到朋友圈里,大家都说这蒜苗漂亮,像水仙,赢得了一片赞誉,曾经灰不溜秋的小蒜头,仿佛一下蜕变成了高贵的小明星。
大家说我的蒜苗像水仙,我初见水仙时,却觉得它特别像大蒜或洋葱,哟,城里人真会玩,把大蒜放水里养。
植物本来没有高贵和低贱之分,是人们看待它们的眼光不一样,才产生了不一样的念头。16世纪郁金香从土耳其传入西欧,得到了上层社会的青睐,掀起了一股疯狂崇拜的热潮,导致郁金香价格急速上升,一个郁金香球茎可以买下阿姆斯特丹最繁华的运河边上的最豪华的房子,还连带马车房和花园,当时很多人变卖家财,抢购郁金香,这便是史上著名的“郁金香热”。
事实上,人们并没有汲取“郁金香热”教训,类似的狂潮在历史了又变个模样一次次重演,无数的人重蹈覆辙,大多数人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聪明智慧。
很多时候,我们说一种东西更美、更漂亮,觉得它更有价值,往往是源于盲目从众,受他人的种种暗示,却又意识不到,常常因此忽略掉身边的种种美好,留下种种遗憾。
——吕艳朋,2017年1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