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在想你(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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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睛是我永生不会再遇的海

除了你

我再也不会遇见这样迷人的大海

广播里的声音柔软了有些生硬的微风,跑步回来的郁唯一戴着口罩,低头躲避着并不温柔的风。

这样的天气郁唯一从开始跑步到返回宿舍,路上的学生都寥寥无几。

她一进门便看到江姜的帘子拉开着,她弓着身子蜷缩在床上,有些痛苦地呻吟着,她双手捂脸,从指缝间可以看到面色苍白如纸。

“你还好吧”,郁唯一走过去刚触到她的胳膊,感觉到她在发抖,声音便提高了一度,宿舍人都醒了。

她们七手八脚地弄清楚她肚子疼得厉害时,她放下的双手让脸上的小红点暴露在众人面前,她显然更在意后者,不自觉地哭了。

杨昕承将她扶起来,“赶紧的,套上外套我们送你去医院看看”,说话间她麻利地回身换上自己的衣服。

江姜被搀扶着走到门口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回头望着书柜上的一张表,转身看着郁唯一“呃,能不能帮我把那个送到戏研社”。后者轻点了下头。

她从戏研社的学姐来宿舍宣传时便下定决心要加入,常常望着那张表发呆,今天便是审核初试的日子。

“好,我一定帮你送到”,杨昕承讶异地看着郁唯一,随后嘴角弯弯地笑起来。

学生会纳新和社团纳新都在封闭的体育馆内进行,一方面方便各社之间交流,另一方面也不受天气的影响,像此刻,与外面灰沉沉的天空相对的,是场馆内喧哗热闹的氛围,她拿着纸张在人群中穿梭。

“好,再来一次”,她走到场馆中间时,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从她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景深正举着篮球,旁边站着一个穿着11号球衣的男生,他正侧身对着他说话,俊逸的侧脸上充满着专注,在转身投篮时,与她的目光擦肩而过。

透过层层人群,四目相对中景深似乎愣了一下,郁唯一心轻轻一磕,随后匆匆移过目光向前走去。

走了几步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走错方向了,刚刚替江姜交了表格后,本应原路返回的,现在却越往场馆里面走去,学长学姐们的招呼声一个比一个响亮,她忽然想起了在菜市场招揽顾客的声音,也如这般生气,热闹。

所谓的命中注定其实是,你走过去了,它才会发生。

她在一幅画面前停下,男孩站在云天之下,女孩从远处飞来亲吻他,他闭着眼睛,眼中有天空的景色,右下角贴了一个便签,原为《零落》。

“同学,要不要加入我们画社”,一个声音自她头顶飘下来,她才恍然发觉自己挡住其他参观同学的道路了。

她抬头,看到一个戴着眼镜,书生气息浓厚的男生,穿着白色棉麻衬衣,含着一双桃花眼正透过薄薄的镜片看着她,她慌忙中后退一步给其他同学让步,却忘了她的身体距离展览的画架只有不到五公分,她碰到了架角。

此刻缺失了一角的画架在突然之间失去了平衡,顷刻之间便垂落下来,直直地朝地上俯冲,旁边的女生叫了一声,伸手去扶,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地上一团晶莹的水像是接纳自己本身一样,画纸的上半张瞬间变了颜色。

她站在那里大脑空白了几秒,先前和她说话的男生从她身侧向前跨一步,小心翼翼地画从地上捡起来,“谁倒的水?”,语气生硬,怒斥着展架后面的人,落针可闻,嘈杂之中的安静诡异得令人害怕。

“对不起,我……”,郁唯一回头看着半身已经湿透的画,把后面的自己不是故意的又吞了回去,事到如今这样的道歉已经无济于事。

从后面几个女生的抱怨中,她才知今天有赞助商会来观看社团,可是如今展览的画明显已经无法作为参展作品,而这幅作品的主人又不在国内。

现场一片安静,时不时会撞上展架后排几个女生怨恨的眼神,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安静之中一个有些疯狂的念头出现在她脑中。

打破僵局的是远处跑来的一个男生,那个穿着11号球衣的男生,他站到那里后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身对着郁唯一,“你能画出它来吗?”,他指指那幅作品,随后像是怕她误会,“哦,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试着模仿它吗”。

后排几个女生诧异地望着他,“社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郁唯一也微微一愣,不按常理出牌啊。

几秒后,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试试吧”。

他给她拉开椅子,从桌后拿出工具,对着周围说,“离参展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尽全力协助她”,几个女生默不作声,倒是先前戴眼镜的男生扶了扶眼镜,应了一声“好”。

她展开白纸,观摩了一阵被水浸湿了的画,那幅画的轮廓被记在脑中时,她拿出了铅笔,先描出了画的基本轮廓。

旁边几个女生目瞪口呆,兴许是没想到撞翻画的路人甲竟然真的会作画,由先前看笑话的距离倒是慢慢挪到离她近一些的地方。

被叫做社长的男生两手交叉在胸前,在身后看着她,随后看了一眼篮球场的方向,景深正双手举球,右手臂轻轻一抬,篮球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他收回目光,再看一眼面前的女孩,嘴角扬起,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郁唯一从碟子里沾了最后一抹灰色,在男子的头发上轻轻一抹,揉了揉脖子,抬头看向身旁的人,蒙着水雾似的眼睛,似乎还游离在画里,以至于周围的声音在几秒后才传入她的耳朵。

那几个抱着看客心态的女生,睁着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其中一个上前一步,“你之前学过画吗?”。

郁唯一没吭声,社长在身后朝她伸出手,“如果有兴趣可以加入我们画社”,身旁几个人也附和着邀请她。

不知怎么她脑中浮现的是那一双牵着的手,她上前一步,“好”,为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也为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这应该算是额外的收获了吧,或者说,是命中注定吧,也许冥冥中有股力量将她牵引到了这里。

赞助商过会儿就要来了,众人收起了之前闲散的态度,忙碌着整理画作和资料,她的画被放在一个展架上,和另外几幅放在一起围成一个方形。

她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拿着自己的外套走了出去。

温柔的女声在馆内缓缓流溢:

看着你的眼睛有太对太多泪不停/心疼你每一步爱得艰辛/苦难的梦特别真心/爱是绝境幸福的人不远行/断了春去秋来苦苦追寻/宁愿和你飘忽不定

经过场馆中心时她没有转身,目光笔直地朝着门的方向离去。

倒是馆内在旁边纠正别人投篮动作的景深,看着她拿在手里的外套,又看了一眼窗户,斜斜的雨撞击在窗户上,起风了啊。

她推门走了出去,歌声唱到结尾处:

不让你的眼睛再看见人世的伤心

投入风里雨里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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