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他一发出声音就像是地震,屋子都能感觉到在震动。
持棍人道:“我只知雪谷双燕轻功独步天下,当今武林还未有人能匹敌,一对燕尾剪配合使将起来轻快灵巧,却不知内力也这般深厚。”
粗眉人道:“过奖。”
细眉人道:“既然知道我们雪谷双燕,还不速速现身。”
持棍人大笑,道:“我本不喜欢笑,可是今天已经笑过两次,这一次最好笑。”
粗眉人问道:“笑甚?”
持棍人道:“无他,只是奇怪。”
细眉人道:“奇怪什么?”
持棍人道:“雪谷双燕从不单飞,雄燕燕不语,雌燕燕凝紫,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双燕都变成了雄燕?难道雌燕已跟人跑了?”
突然一个声如燕声的女声响彻屋子,这声音正是那细眉人所发出,这声音与刚才那个凶狠粗犷的男声形成两个极端。
细眉人道:“放你的屁,你是眼瞎了?还是没长眼睛?老娘岂不就在这里,不过为了方便行事才化成男子。”
渠馨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雪谷双燕,但她却已听明了,那细眉人不是男儿身,而是雪谷双燕之一的雌燕燕凝紫,另外一个人想必是雄燕燕不语。她不过是托人随意找两个武林中人今晚来给她办一件事,却没想到找的这两人却似乎很有名气。
持棍人道:“虽是老娘,却也风韵犹存,只是胸膛太让人失望,难怪雄燕对你毫无兴趣,也难怪你对别的女人的胸膛恨之入骨。”
燕凝紫愤愤道:“老娘怎样不用你来品头论足,还不快快现身,让老娘好好教教你这厮怎么说话。”
持棍人道:“论飞檐走壁踏雪无痕我自不敌雪谷双燕,但要论功夫内力,只怕十只你们这样的燕子都不是我的对手。”
燕凝紫笑道:“人不敢现身,口气还不小,莫要多说,先打再说。”
持棍人道:“爽快,看招!”
一声急喝,门已自开,门外一个黑影已朝着双燕飞将而来,两只手掌各击向双燕面门,扑面而来的还有弥漫在空气中的杀气,双燕不敢大意,一招“劳燕分飞”眨眼间便已分别闪到两侧。
只听得又几声“啾啾”声,燕不语手一伸,燕尾剪已握在手中,朝着持棍人上半身发出攻击,而燕凝紫则从另一侧攻向持棍人的下盘,“双燕掠食”一展开,敌人的全身都在攻击的范围之内,逃不可逃,避无可避,化解之法只有接下这一招。
持棍人不急不慢,似乎已有了化解之法,只见他翻身,手脚已交换了方向,手脚分别锁住了双燕握有燕尾剪的手,这一翻,一锁反应之快,锁点之准,力度之大,双燕来不及临时换招只能眼睁睁看着被扣住动弹不得。
燕子的翅膀已被锁住,没有了翅膀的燕子不管它能飞得多高此时都不可能飞起来。
可是双燕并不是真的燕子,即便没有了翅膀——手,他们还有脚。
又是几声“啾啾啾”的声音,原来这是双燕在交流,一种只属于他们之间默契的交流方式。
“啾啾啾”声毕,双燕各使出“燕子翻身”接“飞燕筑巢”,两人四只脚已分别踢向持棍人的双膝和前胸,持棍人“嘿”一声,内力灌注,护住全身,双燕刹那间只觉得双脚一阵酸麻,像是踢在了一块石头上。持棍人虽是以一敌二,但看起来并不太费力,反观双燕已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二人只能速战速决,一对燕尾剪已脱手而出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就像是两只燕子在呢喃细语,但是如果你看见这对燕尾剪飞去的方向,就一定不会有心情再欣赏这悦耳动听的声音。
燕尾剪飞去的方向是持棍人的眼睛和喉咙,持棍人也想不到双燕的默契程度已达到即使不言不语也能知道对方所想之事并能立刻做出反应的地步。而他也只能先自保放开双燕的手,一招“云开雾散”将双燕震开,一只手掌击向地面,人已腾空而起,一对燕尾剪从他头下掠过,回到双燕的手中。
持棍人翻身轻轻着地站定,只听得燕凝紫笑问道:“我们这一招如何?”
持棍人一身黑衣装束,面部也被遮住,根本不知道他是谁,道:“‘燕子呢喃’,可是谁能想到听起来既温馨又浪漫的名字,可却是最凶狠的一招,我刚才要是被这‘呢喃’之声所迷惑,那我一定早已命丧黄泉了。”
燕不语道:“承让。”
燕凝紫道:“你倒知道得不少。”
持棍人道:“我们还未分出胜负,屋里狭窄施展不开,我们屋外再打。”
燕不语道:“不打。”
燕凝紫点点头,道:“不打了,我们已知道你是谁,如果你非要打等你追上我们再说。”
燕不语道:“再见!”
语音刚落,双燕已各施展开来“燕子翻身”,分别从两扇竹窗翻了出去。持棍人没有追出去,他也自知雪谷双燕的轻功并非浪得虚名,就算追赶也无济于事。
渠馨儿从内室探出一个脑袋,眼见事态已息,方才走出,道:“上官大侠也喜欢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持棍人终于拿下蒙面黑布,道:“不喜欢。”
渠馨儿叹气道:“为什么你也学到了这种习惯。”
持棍人道:“迫不得已。”
渠馨儿道:“迫不得已还是见不得人?”
持棍人眼睛瞪着渠馨儿,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渠馨儿道:“河内上官家上官何——大侠。”他故意在后面加了“大侠”两字,但是上官何已听出这实则是在讥讽他。
上官何又问道:“你又知不知道你说的话在影射谁?”
渠馨儿道:“我敢说,你敢听吗?”
上官何哼了一声,道:“我没兴趣和你斗嘴,若不是大公子叫我来,我根本不屑踏进这龌龊的地方一步。”
渠馨儿苦笑,道:“龌龊?你当初来的时候可不觉得龌龊,而且还很兴奋,兴奋得差点把这屋子,这床都拆了。”
上官何的手已握成拳,只要他想,他可以在瞬间夺取渠馨儿的性命,他很想这么做,但是他不能,大公子的话他不敢不从,道:“大公子想知道事情办得如何?”
渠馨儿淡淡道:“办好了。”
上官何大喜,问道:“东西呢?”
渠馨儿道:“没找到。”
上官何的脸色忽又一沉,喜色已淡,道:“人呢?”
渠馨儿还是很冷淡,道:“杀了。”
上官何已无一丝喜色,瞪着眼,咬着牙问道:“尸体呢?”
渠馨儿一句淡淡道:“扔了。”
上官何已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在渠馨儿的脸上,道:“你以为你说杀了他就能骗过我?我看你是疯了,我们引他来就是让你发挥你的长处,拿到他手里的东西,谁给你胆子擅自放他走了?”
渠馨儿弱不禁风,哪禁得住一个练武之人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嘴角已有鲜血流出,玉脸也有一个红红的掌印。
渠馨儿道:“你以为他和你们这些男人一样色欲熏心?他才是真正的男人,而你们不过是一群欺软怕硬之辈,用不了多久他必定会成为继丘玉生,楚山孤之后又一代武林翘楚,而我是那个让他成为男人的女人。”
上官何怒火中烧,又一脚踢向她的手臂。
她努力站起,似在哭泣,又似在笑,不,她在笑,只是她的眼角已有了泪水,咯咯笑道:“真是无情啊,我问你,他为什么不来?”
上官何大笑道:“你想见大公子?痴人说梦,他的女人那么多,你不过是最下贱的一个,死了这条心吧。”
渠馨儿冷笑道:“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我帮你们做事,却说我下贱,现在有了一个江南富商给你们提供财物,我就没用了是吧。”
上官何道:“你贱却也不傻,这件事本来如果你做成了,大公子可以考虑留你一条贱命,可是你却自寻死路。”
渠馨儿道:“我早已想到,我做了太多错事,早已该死,但我在死之前也不会让你们如愿。”忽然他的眼神变了,像一只魔鬼的眼神,像地狱来到人间的恶鬼,狠狠道:“你们也逃不掉。”
上官何大喝道:“那我就先送你走吧。”
渠馨儿大笑,疯了一样的大笑,笑了很久。
久到又听见了“啾啾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