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麻辣香锅一直赠米饭,直到有一次,告诉我米饭要单独付费1元,我本能脱口而出:不要米饭了。老板提醒我会很辣,我才意识到了我有多么不可思议:一碗1块钱米饭都不舍得要,我这是怎么了。
小时候,大家都靠几亩薄田为生的时候,我家有双职工。爷爷在村里做会计,爸爸在附近水电站上班。但是妈妈节俭,穷养我们,连过年也很少买衣服,唯一一个青蛙玩具,听说还是从三姑家顺走的,就连同学掉地上的爆米花,我都能偷偷捡起来放到嘴里。
小学,爷爷退休且没有退休工资,爸爸下岗,物价上涨,存款也变得不值钱,生活开始窘迫起来。
初中,家里开销更大了,我们的真穷了。
高中,哥哥学医,爷爷脑血栓,奶奶卧床,家里更穷了。冬天去操场做操,一度只能穿薄薄的校服。终于买了件羽绒服,钻毛钻到不好意思脱羽绒服。一年冬天,做矿工的爸爸从外地回来看我,穿着蓝色的薄薄工装,虽然看到女儿心花怒放,但是冷是掩藏不住的。爸爸走后,我心疼爸爸趴在桌子上哭了好长时间。我很懂事,从不乱花钱,在食堂两个人分享一份菜,食堂没有饭的时候,只买1块钱的面包或者方便面,为了省1块钱的公交车钱,可以步行40多分钟。学校终于有了一个2000元的助学金机会,内向的我,晚自习鼓起勇气用公共电话给班主任打电话。忐忑和不安中,老师接起电话,我带着哭腔表达了诉求,老师犀利的声音犹在耳畔: “知道了!明天再说!”虽不近人情和却很公正,给了我们每人上台“哭穷”的机会,我哭着说完那套再熟悉不过的话,如愿得到了名额,钱没捂热乎就用来给哥哥交学费了。
大学考到了哈尔滨,从没出过辽宁县城、没见过火车的我,要倒两次客车,还要坐火车。为了节省路费,家里没送我。学校比我们村子还要大,经常迷路,一个人拎行李,一个人办完了所有报道事宜。中间也有犯难的时候,但是也知道离家这么远,父母也不能现从家从赶过来,就当锻炼自己了!大学申请了很多兼职,家教、教师助理、给教室打扫卫生…挣钱很开心,两个小时的家教相当于老爸搬一天石头呢!靠着贷款、兼职、奖学金、助学金,大学四年,只花家里1万左右,但是这些钱对于父母来说,已然是重负。读研的时候,已经能补贴家用了。大学时一个好朋友说我太在乎钱,那时还会自责,现在很想抱抱那个自责的自己。
这样的成长经历,造就了一碗米饭也不舍得买的结果。
写到这里,不由得心生悲凉。我知道贫困亦是财富,能让我更多感受到父母的爱,但是贫穷让妈妈吃了很多苦、流了很多泪,让爸爸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给我的生活带来诸多苦恼,比如花钱困难症。
一眨眼,已步入中年。特殊的经历,造就了不一样的我,这样的情结,可能要一辈子如影随形。没有好坏,只是生命的不同体验,学着去全然接纳。
最后,感谢父母拼尽全力,把我推出了农村,那个我一心想回去的地方。
一碗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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