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味之事,往往无用。
譬如诗词,如若不以文字谋生,端是无用。但倘若世间没有唐诗宋词,人生该何等无味,怕是再也不知,该如何形容忧愁风雨,旧时天气;也懂得要如何描摹日月四季,离情别绪。眼前有景道不得,心中有情说不出,却是恼也不恼。譬如现在,诗词里的桂花,香满了整个秋天。我爱李清照的盛赞: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也爱王摩诘的恬淡: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美过美图秀秀修过千万次的桂花图,好过众人口中说出的那里的桂花真香。
譬如哲学,倘若不因以立身,多半是无用的。但每个人,或多或少,会在仰望星空的某刻,在独卧寒窗的某时,在街角或在田野,叩问人生的意义,疑惑自己从何处来到何处去。而多数人在现实的生活中,学会了不假思索的过原来的生活。很多人也会想当然的认为民主是最好的制度,少数应该服从多数。但苏格拉底告诉我未经检审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所有关乎意义,宗教,科学,人性的思考,都会让人发现普世价值之下隐藏的别样风景。每一次读加缪、萨特、瓦格纳、尼采,都让人心生敬畏。敬畏生命,敬畏科学,敬畏信仰,敬畏宗教,敬畏人性,这种敬畏推动我一次次义无反顾地走出柏拉图的洞穴,去看除了影子之外的世界。那些崇高和美,那些伟岸和真,那些正直和孤独,那些勇气和智慧,让人热泪盈眶,震颤不已。
譬如闲情,譬如爱好,譬如游冶,皆是无用之功。这一切同诗书,哲学一样,从来都无法给人一个具体而完备的答案,但能让人学会思考,让一个人悄悄的成为自己。
在生活的现实和人性的可能里,我已慢慢的学会了理解,懂得了原谅。但,我仍愿吟无用之诗,醉无用之酒,读无用之书,钟无用之情,做一无所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