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一直有一个宏大的理想:要么读万卷书,要么行万里路,一个是精神在路上,另一个则是身体在路上。然而,最好的岁月却终究是蹉跎而过。学生时期的穷与工作之后的忙,使我能够行万里路的机会大大减少。于是,终于,在而立之年沉淀下精神,平静下心灵,开始了读万卷书的开端。
刚刚拜读了豆瓣读书里豆瓣作者的《大理生活影像日志》。如果真的不能身体力行的行万里路,用脚丈量大好河山,那么,从文字里了解各地民风习俗,从照片中领略各色建筑风景,大约也不失为弥补遗憾的好方法。文中一句:“守拙归田园”,让我瞬时回到了童年的田园生活。
我的家乡地处晋陕豫交界,是黄河边的天鹅城。而我,又出生在这个小城中小镇的小村庄里。父母都是果农,家乡是大片种植的果园。桃园,梨园,李子园,而最多的苹果园,从市区回家的路上,仅此一条路,在开花的季节,却也是很美的一条路,红的,白的,粉的,一路都是。想起读大学时,校园中有一片梨园,花开时节,同学都争先恐后去拍照,唯有我无动于衷,宿舍大姐问起缘由,我说我从小看到的都是如此啊。人,往往如此,身在其中确实浑然不觉。离开之后,却是无限怀念。
守拙归园田,其实我无须羡慕,我自小生活于其中。记忆中小时候,我和弟弟在奶奶的带领下,姐弟俩抬着装满水的小桶,在果园空出的那片菜地上浇水。菜地里,我们种了西红柿,黄瓜,茄子,辣椒,西葫芦,南瓜,韭菜,青菜,生菜,香菜,土豆,豆角,金瓜。。。。。。有时还会种上丝瓜和葫芦。只是那是,地处小村庄的家却还不知丝瓜可以吃,都是用来刷碗,葫芦都是用来给我们玩。果园里亦是品种繁复,多种多样。苹果是全家的收入来源,自然种的最多。妈妈为了让我们换着花样吃不同水果,于是种了桃树,梨树,杏树,李子树。记忆中似乎还种了草莓,葡萄,西瓜和甜瓜。果园的篱笆是花椒树围成,既做了篱笆又有了调料。大约农人都是如此,善于利用每一寸土地,种上可口的瓜果与粮食。若是过完冬天,必然有些枯木不能逢春。每逢此时,妈妈就在空出种了豆子,红薯,小麦或者玉米。也因此,在如今这个全民担心食品安全的时代,回想起来我小时竟是吃了最安全的自给自足的瓜果蔬菜。
那是,水果大批量的出售价甚是便宜,记得是几毛钱一斤也是贵的,几分钱一斤也是有的。于是,对于卖不掉又舍不得的果子,妈妈就做了果醋,又是一味调料。又或者晒干做了苹果干,吃时再蒸熟,那个滋味直到如今也是回味无穷。那个年头,村庄里大部分都是自给自足,所以多下来的才也是吃不掉,卖不掉,也舍不得扔。于是,妈妈也做了各种各样的咸菜,西红柿酱,咸韭菜,腌芥菜,腌的红薯茎,腌的小黄瓜,腌的茄子,腌的青红椒,腌的杏仁。时至今日,早饭还是喜欢就着妈妈腌的咸菜吃馒头。想来这无疑是自然的馈赠与农家的智慧结合的纯天然产物,如今,每年回家去,先生都要去地里摘菜,有时甚至在返程时还要带些回来,说是在沪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蔬菜。
儿时的记忆中,我们尚无现在这么多高科技的玩具,可是依然玩的无比开心。堂哥大我四岁,我的童年都是在堂哥的带领下度过的,在孩子的心中,有个哥哥是件了不起的事情。于是,他带着我抓蚂蚱,用弹弓打知了,用自己做的火枪射击飞鸟,抓了知了猴(知了的幼虫),自己做了个金属的小桶炸了吃,中途还放了调料腌(那个时候哥哥就表现了厨师的天赋),只是我自小胆小,没胆子吃。偶尔,我也会和堂哥,邻居家姐姐,一起去别人地里偷点自己家没种的瓜果吃,比如向日葵,自然,我是放哨的那个。堂哥自己用废木料和轮子做了独轮车,我们轮流推对方玩,所以直到很多年后,我在城市里看到身边的男人不会做东西,也不会修东西,还是耿耿于怀,因为我最初的内心认为这些个修修补补应该是男人生来就会的呀。
所以,生于田园的我,自小也未受什么淑女教育,自然活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相对于城市孩子的童年,大约他们在看动画片时,我在跳房子,扔沙包,跳皮筋。他们在读书弹琴时,我在种菜摘果子吧。
守拙归园田,我生于田园,只是何时能归于田园,怕是这辈子也要待在这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群里了吧。然而,相比与从未归过的人们,我想我倒也算幸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