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黄泉,毋相见也。”
郑庄公对生母的恨意已无以复加,所以放下了这么一句狠话。对生母的恨还得从三十多年前说起。
郑武公十年也就是公元前761年,娶了申侯女儿做妻子,就是武姜。武姜是一个偏心眼的母亲,也是史上第一个干政的女人。
偏心眼是说武姜不喜欢长子寤生,而偏爱次子共叔段。究其原因,寤生是难产儿,差点要了武姜的命;共数段是顺产儿。那时候的人比较迷信,武姜认为难产儿是不祥之兆,所以一直不喜欢长子寤生。
关于武姜干政,司马迁在《史记》中记录三条:
二十七年,郑武公生病了,眼看着就要归西。在王位继承权上,武姜多次怂恿郑武公立共叔段,“夫人请公,欲立段为太子”。不过,郑武公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长子寤生就是继承人。
郑武公死后,长子寤生继任,这就是郑庄公。武姜再次干预政事,为共叔段请求一块比较大的封地——京(河南荥阳东南)。
“京”的面积范围比郑国国都大了许多。“京大于国,非所以封庶也”,祭仲认为这违背了郑国的制度。郑庄公无奈的说,“武姜欲之,我弗敢夺也”。参考其他史书,武姜还曾给共叔段申请其他更好的封地——“制”,被郑庄公拒绝过。
共叔段到封地赴任之后,开始不断扩张势力,“缮治甲兵”。在郑庄公二十二年也就是公元前722年偷袭了郑国的国都。《史记》明确记载,武姜不仅是共叔段的内应,还是这次叛乱的主谋之一。
当然,最后郑庄公打败了共叔段,于是有了历史名篇“郑伯克段于鄢”。后来共叔段逃到了一个叫共(河南辉县)的地方,所以才叫共叔段。
郑庄公将母亲武姜迁移到城颖,发誓到死不再相见。可才过了一年,郑庄公就思念母亲,但又不愿意违背誓言。颖考叔给郑庄公出了一个主意,既可以见到母亲,又不需要违背誓言,“穿地至黄泉,则相见矣”。
于是,郑庄公就让人挖地直至看到泉水,在所挖的隧道里母子相见。郑庄公虽然恨,但是依然爱,司马迁用此佐证郑庄公并非无情无义的人。
《史记》中,郑庄公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共叔段却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流亡的共叔段依然不肯悔过,勾结卫国州吁,联合宋、陈、蔡共同伐郑,联合国军到了郑国东门外溜了一圈,不战而退。(具体原因,见昨日头条内容)至于,共叔段的最后结局,司马迁没有明确。
从《史记》来看,司马迁并未对郑庄公有褒贬,这就不同于《春秋》、《左传》、《榖梁传》。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左传》
《春秋》就“郑伯克段于鄢”这么一句话,设计了潜台词,孔子太腹黑了。这句话详细的意思,我们来分析一下:
“书”就是《春秋》。“伯”,按照爵位公侯伯子男排序,此处孔子对郑庄公降职了。一字蕴褒贬,微言大义,“春秋”笔法。逐字分析,发现孔子确实挺有意思,骂人不说脏字。
《春秋》记载“郑伯克段于鄢”。共叔段不敬兄长,所以不用“弟”字。交战双方好像两个国君,所以用“克”字。称郑庄公为“郑伯”,是讥讽他对胞弟有失教导。
“贱段而甚郑伯也。何甚乎郑伯?甚郑伯之处心积虑,成于杀也。”——《榖梁传》
贬斥共叔段,更贬斥郑庄公。为什么要更贬斥郑庄公呢?是贬斥郑庄公处心积虑,最终达到了杀共叔段的目的。
《春秋》以及《左传》、《榖梁传》内容还挺多,大体意思就是贬斥郑庄公,好像共叔段之所以叛乱,郑庄公负主要责任。
“多行不义必自毙”(出自《左传》),共叔段最终结局虽然都没有明确,但可想而知了。
《春秋》为何要归罪于哥哥缺乏教导?如果不是武姜的偏心与溺爱,共叔段能至于这个结局?所以说,司马迁的记录比较中性。至于郑庄公的责任,套用现在的话来说:放纵就是毁灭。郑庄公无法改变母亲的溺爱,也无力阻止弟弟贪欲,那只能是放纵,直至共叔段自我毁灭。
《春秋》如此贬低郑庄公可能与“郑侵周地,取禾”有关,这是犯上作乱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