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暴雪将至》,有种心碎的感觉。
之前看了电影的海报,以为这是一部夹杂着恐怖片段的推理片,被耐人寻味的逻辑贯穿始终。后来心惊胆战的看完之后,忽然发觉这部影片从头到尾在讲梦想,确切的说,是讲梦想如何一步一步走向幻灭的过程。
看过顾长卫在《孔雀》里讲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梦想,同样也是讲述梦想被时代撕碎的过程。影片很平和,平和的有点压抑,无声处,处处是悲。
而《暴雪将至》里,导演董越借助暴力场面,借助破案推理冷酷的外衣,惊心动魄的讲述里层有温度的梦想,给人以“猛虎细嗅蔷薇”之感。
影片从头至尾都是暗色调,从头至尾都在下雨,整个环境都很泥泞,这也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环境泥泞的缩写。而余国伟的梦想,在这种泥泞中发了芽,后来的种种也表明,余国伟的梦想,也仅仅是发芽而已。
影片刚开始后几分钟有个推车的情景,车坏了的余国伟走着从作案现场回工厂,张队在车上让他上车,余国伟上车后急忙为张队点烟,得知张队烟已点着后便自己吸起来,正想问案情时,司机让余国伟下车推车。
后来画面就是余国伟一个人在泥淖里使出浑身解数推那辆车,车纹丝不动,画面里的辛酸快要溢出。个人认为,这是后面情节的缩写——余国伟为梦想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作为工厂保卫科的一员,余国伟想要破案立功,实现当警察的梦想,他需要讨好张队及警局人员,获取与案件相关的信息。但他触碰不到案件信息,因此他抓住一切机会去挖掘:领着一大帮工人去警局协助调查,在等候张队的过程中反复观看贴在墙上的案发现场照片;在大街上看到张队的车就钻进去,询问案情进程;又一件凶杀案现场,他从工厂跑过来满脸堆着笑问警局人员需要自己做什么。
他并不缺乏认真和努力。
为了破案和徒弟一块去案发现场守株待兔,后来等来了一村里说闲话的,从他口中得知死者和当时的“风月场”灯笼球场有关系,余国伟听后立即前往灯笼球场找寻线索,后来和灯笼球场某女子发生关系也仅仅是为了从她嘴里套几句有关案情的话语。
后来余拿着嫌疑人照片去灯笼球场找那女子,结果女子看了照片,一句话没说,大笑不止。她当时仅仅是为了聊天而聊天,说出了一个自己认为奇怪的人而已。
和徒弟一块去追捕凶手的片段很刺激,观影时容不得你开小差,看完后会发现他真是抱着把命豁出去的想法去进行追捕的,捡完命回来,他还和徒弟感叹“就差那么一点就抓到了,我都闻到他身上腐朽的味道了。”
余国伟很聪明,影片里多次提到他是厂里的“余神探”,他懂得如何设诱饵把凶手钓出来,但是他太想成功了,走错了一步路,他在燕子不知情的情况下拿她当了诱饵。
燕子说她的梦想是去香港开一间属于自己的理发店,她问及余国伟有什么梦想,余国伟说等实现了再告诉她。大多数人都想默默的为梦想付出,这无可厚非,燕子也理解,可是当燕子知道余国伟为了距离梦想更进一步拿她当诱饵时,她无法承受,在余国伟面前结束了生命。
余国伟痛心疾首,他在自认为有能力保护好燕子的前提下选择拿她当诱饵,殊不知燕子对他倾尽了全心,她的爱情里容不得一丝丝包含背叛的东西。
余国伟崩溃之下,将认定的嫌疑犯打伤致死,锒铛入狱。
一直以为最后凶手会被找到,遭到严惩,余国伟实现了他的警察梦想,而最后的最后,凶手自有老天惩罚,余国伟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可以看到余国伟每次跑向警局人员询问案情时的步伐和状态里,都填满了梦想二字。所以影片后面余国伟出狱时,在警局门口看到一辆警车进了门,他的目光钉在那辆车上拔不出来,脸上写满了无奈,那曾经是他的梦。
出狱后,他回到了工厂的礼堂,冷清的工厂就要拆除了,只有一个喂狗的老人和两条狗。他盯着台上时光的痕迹,无语凝噎。
“我余国伟,一定要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
当时获得劳模称号的他在台上戴着大红花举着劳模证书信誓旦旦,台下掌声雷鸣,台上因机器修理原因飘起了“雪花”,他看到了梦想的模样。
而今,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呀。
工厂要进行爆破拆除,黑压压的人群在距离工厂很远的空地上观看爆破的工厂,满屏的爆破后的白烟,满屏的梦想破碎的声音。
他聪明,他努力,他懂得把握机会。可是,那个时代禁锢着有梦想的人,朴素的人穿着朴素的衣服,梦想是多余的饰品。
正如影片开场余国伟办理出狱手续时和工作人员的对话。
“姓什么?”
“姓余”
“哪个余?”
“多余的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