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人走天涯

山野的危机

上回说到庄凌报了姓名。

曹不周傻了眼：“你就是那个‘黑龙教’的庄凌，抢去方家剑谱的庄凌？”他上下打量庄凌，啧啧称奇：“我贤弟胃口真不小，本事也大，居然弄了个母老虎当老婆，妙极、妙极！”

袁碧琦见庄凌已经窘得满面通红，不由笑道：“好了，外公，你再这样为老不尊下去，庄姑娘就该生气了。”

曹不周难得认真起来，想了想，缓缓道：“唔，百丈深潭的确凶险，不过……我总得先去看看……”

苗如烟诧道：“原来你还不死心哩！那刚才怎么还哭得那么伤心？”

庄凌是听说过曹家的轻功绝顶，心想：如果他有本事下到涧底察看，说不定可以知道唐大哥的生死。于是她便欣然拜谢道：“那有劳前辈了。”

曹不周又伸手捞起一只炸油鸡，一边啃一边走了出去。这位江湖奇人竟是来去如风，一副说走就走的脾气。庄凌茫然若失，她期盼曹不周去察看回来告诉她真相，可是在她内心深处，却又有些害怕他带回来的是死讯。尽管她现在也认为唐亮羽已遭不幸，但只要一日看不见尸首，到底还有这么点希望，她恐惧真相会戳破她的梦。

这时，苗少阳等人也起身告辞。

萧芙道：“碧琦，你们为什么不多留几日，让咱们多聚聚。”

袁碧琦叹道：“我们在外流连，就是为了要寻找唐大侠，现在既然有了他的消息，再找下去也是枉然。除此之外，少阳兄妹也要赶回家中，再过两个月，就是苗伯父大寿了。”

萧芙明白地点点头，说道：“如此，后会有期。”

庄凌回过神来：“你们要走了？”

苗如烟本来就不甚喜欢庄凌，乐得眼不见，心不烦，道：“是啊！再见了！”

“保重。”庄凌知道他们与唐亮羽的关系，却不自禁的多了一份关心。

“对了，”袁碧琦对庄凌却颇有好感，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庄姑娘，这一路行来，我们听到了不少风声，说峨眉、昆仑这些有名无名的帮派都在找你，另外，我们还遇上了方家的人，他们说……”下面的话说不出口了。

苗如烟在心里补上一句：幸亏我们先遇上方家人，桑凝先一步跟他们走了。不然此时，可有一场恶战了。

其实，不必她们说，庄凌也想得到，方家人口中，不会说她什么好话。“我明白。”

三人便不再多言，继续赶路去了。

庄凌凝视着他们的背影，呆呆地除了会神，才道：“姐姐，我想我也该走了。”

萧芙吃了一惊，忙道：“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这……”

话犹未了，庄凌打断她的话，道：“多谢姐姐的关心，这点小毛病也不碍事，算不了什么。况且我也有事在身，多留无益。”

萧芙心里还有一重担心，只怕她想不开唐亮羽之死，会自寻短见，不由迟疑了。

庄凌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笑道：“姐姐是怕我想不开吗？你放心吧！唐大哥这笔账我还没跟‘黑龙教’算呢！怎么肯轻生？只是未能亲自拜别萧前辈，心里着实不安，就有劳姐姐代我谢谢他了。”

“我会的。”萧芙知她脾气古怪，性格孤傲，既说要走，心知是留不住，便不再挽留。

说话间，庄凌已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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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凌去得匆忙，其一个原因固然是要去找“黑龙教”人怄气，一方面也是为萧家父女着想。

从遇见苗少阳三人，光看他们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们对魔教的敌视，要不是自己曾相助萧家的人以及唐亮羽的关系，只怕双方早就大打出手了。以这样看来，武林人士只怕也是如此，假如被人看见崆峒掌门与魔教中人在一起，即使不至于让萧家人成为武林公敌，也必声名扫地。庄凌已非昔日庄凌，岂能忍心连累他们。

何况，他们于己有恩。

于是，她才毅然作出决定，离开他们，远远地避开他们。

她怕遇上武林中人，于是不走大道，专挑小路走。心中一边暗自计较。以自己的武功要杀上魔教总坛那是不行的，但挑它几个分堂也不算难事。于是，这天，她不知不觉走进了一片荒芜的山野。

忽然，山野中响起了一阵刺耳的狂笑声。

庄凌拔出剑，环视四周，沉声喝道：“什么人？故弄玄虚！快给姑娘滚出来。”

倏忽间，庄凌眼前出现了三条人影。

只见其一个是四十来岁的大汉，相貌丑陋，下巴胡须根根如铁，几乎把脸全遮住了。

另一个更怪异，眼睛一上一下，扁鼻子，嘴巴却大得出奇，衣服破烂不堪，布料却很华丽。

第三个却是在酒肆中见过的冷漠青年。

庄凌不禁一呆，道：“是你。”

青年人不答，浓胡子的大汉问：“你就是庄凌？”

庄凌知道不妙，想赖也赖不掉了，便坦然道：“不错，三位拦我去路，意欲何为？”语气中，竟杀气逼人。

“大嘴巴”性子急，这时更不多说，立即道：“把方家剑谱交给我。”庄凌冷笑道：“有本事的话，尽管来拿。”

“大嘴巴”大怒，手中的钢锥忽的斫去，庄凌眼明手快，挥剑挡开，剑光闪动，缓缓展开。

那青年兵刃乃是两只钢铸的毛笔，别看他若文弱书生，使起来倒真是不容小觑，一撇一捺均是指人要害，他右手一抖，笔朝她背心点去。

庄凌纵身跃起避开，身未落地，左足在笔尖上一借力，又挺剑刺向“浓胡子”，这几下兔起鹘落，迅捷无比。却不见那“浓胡子”如何动作，刀已出鞘，刀背平拍，竟硬生生将庄凌的软剑震开。

庄凌只觉手腕酸麻，心中暗惊这汉子好大的气力。心念未已，那“浓胡子”又唰唰三刀劈来。

庄凌不敢硬接，只用近身游斗相抵。她剑锋回转，剑招忽变，一缕缕剑光如流星飘絮、变幻无定，招招狠辣，这是庄凌师父冷行慧自创的‘方家快剑’。

这套剑法讲究的是沉稳、狠毒、攻人之必救，与原剑谱的轻灵飘逸有所不同，只是两种剑法都讲究快，这点颇为相似。

三人见她剑法多变，诡异莫测，而且所学之广实在是令人瞠目，全无规律可循，往往接了上招不知下招是什么，不由暗暗吃惊。这小妮子当真不好斗，看来今天要想夺下剑谱是要大费周章。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庄凌熟悉的各派武功也不过是各派门下的一些普通把式，看着像，然而又貌似而神非，里面有不少是庄凌以独到的理解、灵巧的轻功和深厚的内力加上去。

这时庄凌故意卖一下破绽，“大嘴巴”正为久攻不下而恼火，这一见大喜，不及多想就一锥刺过去，谁知却刚好着了庄凌的道，只见半空中的庄凌倏地一个倒翻身，反刺“大嘴巴”的背部，那“大嘴巴”不及闪避，被一招刺中，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另外两个人大惊，青年人怒道：“你敢杀人？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我只知道，我的剑可不认得你们是谁！”庄凌冷笑。

“你……”青年人一时不知怎么接口。

“浓胡子”伤痛已极，大吼道：“你杀了我的义兄，我跟你拼了。”一把刀直劈过去，势如拼命。

庄凌心想：此人倒不失为一个重情义的汉子，只可惜他也是想抢取剑谱，不然……正想间，刀风飒然，刀锋离自己不过数寸。

庄凌百忙中洒出金镖，那“浓胡子”大叫一声也立即毙命。

那青年大惊失色，心知没了两位义兄相助，自己定然不敌，当下也顾不得二人的尸首，转身就跑。

庄凌本想追上去，依她的本领，这青年未必跑得掉，只是她心中忽的一软。我已经杀了他的义兄，何必再赶尽杀绝？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