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瑾先是学会了做饭。在九岁那年,地里种小麦,需要犁地,父母赶着撒化肥,没时间做饭,于是玉瑾就想着自己把饭做了。因为个子太低,妹妹烧火,玉瑾踩着板凳做饭。因为他经常看母亲做饭,烧汤又比较简单,前期做的挺好。只是和完面,汤烧开时,蒸汽顶的锅盖一起一落。
因为没有勇气一下子打开沸腾锅的锅盖,玉瑾就轻轻的掀起一道缝,蒸汽沿着缝隙倏一下子涌了出来,手瞬间就感到了一股钻心的痛。等他拿起手看,发现已被蒸汽哈的通红。虽然手很痛,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用勺子慢慢掀开锅盖,等他把锅盖完全掀开,汤已漫至整个灶台,不管过程怎样坎坷,他的第一次做饭还是很成功的。
当父母忙完回来后,发现玉瑾已经把饭做好,很是惊讶。玉瑾看见父母的表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是的,骄傲!他可以在父母农忙之时,为父母准备好饭,这是他目前能为这个家庭做出的最大贡献了。
说来也怪,往后的几年中叔贤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转,能干一些非体力的活,而没有像工人说的那样,随时没命。
那时玉瑾家每年都会收知了猴,父母去外面收,玉瑾一个人带着妹妹在家里收。这孩子脑子反应很快,在数学方面有些天赋,定好单价,查出数量后,他能立刻说出其应得的钱数,常常把卖知了猴的村里人惊得目瞪口呆···
那时候收完知了猴,第二天叔贤夫妻俩会骑车带到城里卖,那时他们一家人最快乐的便是叔贤夫妻回来后,一家人在堂屋风扇下面数钱,计算着这一天赚了多少钱。中原大地上的七月,就像是蒸笼一样,奇热无比,即便是房梁上的风扇拼命的转,也不能给人带来一丝丝凉意。但是,一家人沉浸在收获的喜悦中,似乎感觉这炎热的天气也有一点点可爱了。
玉瑾十三岁那年,收知了猴的季节,叔贤由于病情加重,已不能陪妻子去城里卖知了猴。有一次下雨天,叔贤想杀一只鸡慰劳一下辛苦的妻子,叔贤把玉瑾喊来,冒着雨逮了一只大公鸡。这时叔贤的身体已经差到自己不能独立的去杀一只鸡,而玉瑾年纪还小,不会杀鸡。
于是,玉瑾紧紧攥住大公鸡的两只翅膀,叔贤操刀,父子俩合伙杀鸡。叔贤拿来瓷碗,接了点水、放了点盐,用手揪掉鸡脖子上的毛,鸡奋力挣扎,差一点脱手而去,玉瑾赶忙紧紧攥住。当叔贤操刀抹鸡脖子时,玉瑾把头扭向一边,不忍心看鸡痛苦的死去。
不一会传来鸡的哀鸣声,紧接着双翅传来一股大力,鸡从玉瑾的手上挣脱而去,在地上来回的跳动,没几下便跳到了厨房外,在雨中挣扎着死去。这时玉瑾抬头看,发现父亲的衣服上满是鸡血,脸上也有,在苍白的脸色下,血显得如此鲜红。
父亲安慰玉瑾说没事,但此时玉瑾满眼含泪,他恨自己无能,为什么连一只鸡都攥不住。他恨自己怎么还不长大,时间怎么不快点过,自己怎么还不能撑起这个家。叔贤看到玉瑾哭得这么伤心,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的儿子已经很懂事了,他已经承担了很多不属于他这个年龄应该承担的事情。
叔贤也在心里暗恨自己,恨自己的坏身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就不能再好几年,等儿子长大。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儿子承受这么多,他感觉自己很亏欠儿子,没有给他一个良好的生长环境。时间啊!你慢一点吧,再让我好好的陪一陪我的儿子。
就这样,外面的小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一只公鸡在雨中挣扎着死去。父子俩在厨房里满含热泪,带着对彼此的愧疚,双目对视。一个希望时间快点过,能早点撑起这个家,一个希望时间慢点过,能有更多的机会陪陪儿子。父子俩完全相反的想法,却同样出于爱,这是父子俩的悲剧,也是这个家庭的悲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