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26日
克莱因从未离开弗洛伊德的本能理论,她的所有贡献都源自弗洛伊德的关于力比多(性欲望)和攻击性能量假设的术语。弗洛伊德将这两种能量看做时生命的基本燃料,视力比多和攻击性的满足,以及对这两种冲动的防御为心理生活的潜在剧本。弗洛伊德认为,本能冲动是散在的,它要求在心理上获得满足。冲动的目的是释放,客体是被偶然发现的朝向这一目的的工具。(所以弗洛伊德不是关系流派的人,他的客体的概念是被利用的工具。)然而,克莱因的理论建构显著地改变了这些概念模块。她并不认为力比多和攻击性冲动是散在的张力,她向两个方面拓展了冲动的概念,一方面是来源,另一方面是其指向的目标。她将这两种冲动视为体验自己的整体方式,分别为“好的”(包括被爱和爱)和“坏的”(包括被憎恨和被破坏)。克莱因认为,爱和保护的力比多冲动在其内部容纳和镶嵌着一个爱与被爱的客体意象;憎恨和破坏的攻击冲动在其内部容纳并镶嵌着一个恨与被恨的客体意象。
弗洛伊德对结构模型运作的说明假想了一个完整的自我意象,时而应对特定的力比多冲动,时而应对特定的攻击冲动。克莱因对于早期经验的说明假想的是一个不连续的自我在两种状态中摇摆,一边是在爱的立场上朝向爱与被爱的他人,另一边是在恨的立场上朝向恨与被恨的他人。(在抑郁位和偏执分裂位之间摇摆。)尽管克莱因沿用了弗洛伊德的术语,但是,她对于心理基本内容的理解从冲动转换到关系上了。克莱因认为婴幼儿的体验由两个明显的两级化状态构成,无论是在观念组建还是在情绪基调方面都形成鲜明对照。吸吮乳汁的幼儿就是这两种状态的一个范式意象。在一种状态中,幼儿感到沐浴在爱中。好乳房充满奇妙的食物并转化成爱,把他沉浸在维系生命的乳汁中,用爱的保护笼罩着他。他于是就爱上了这个好乳房,对它提供的保护深怀感激。另外一些时候,幼儿感到受到虐待,痛苦烦恼。他的胃里空空如也,饥饿从内部侵袭着他。那个可恨并怀有恶意的坏乳房曾经喂给他坏的乳汁,现在正在从内部毒害他,然后又抛弃他。他恨那个坏乳房,并且充满了强烈的破坏性报复幻想。 记住这段阐述是非常重要的,它用成人的语言对前语言期的幼儿体验做出假设;它试图穿越我们从未能完全穿越过的界限。克莱因们认为儿童的前语言期体验与成人能够回忆或体验或描述到的内容是由一定距离的。这种分裂的世界形成于任何形式的现实检验之前。幼儿相信自己的爱与恨的幻想,都对幻想的对象具有真实有力的影响。(马斯克就是带着儿童的创造力,去实现现实生活中还不能接受的未来的情境。)
克莱因将这种最初的体验构成称作偏执-分裂位态。偏执,指的是核心性的迫害焦虑,是对从外部而来的侵略性恶毒的恐惧。(这是基于婴儿的脆弱感上,越脆弱仇恨越大。)分裂,指的是核心性的防御,对爱的与被爱的好乳房以及恨与被恨的坏乳房保持警惕的分隔。(婴幼儿出生时,只认识部分客体。)克莱因将死本能视为自己理论的核心。认为新生儿感受到自身攻击性是一种原始的指向自身的破坏性力量。受到围攻的原始自我将一部分指向自身的冲动投射到自体界限的外部,从而创造了坏乳房。感觉恶毒位于自身之外,相对位于自身之内要好许多。如果世界只有恶毒,也难以生存,所以,幼儿也将原始自恋中爱的冲动也投射到了外部世界中,这样就创造了好乳房。克莱因认为,幼儿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温尼科特并不这样认为)发展倾向,使之朝向整合的方向形成体验模式,这种倾向促进了幼儿对客体的整体感。客体并非全好或全坏,而是将好与坏理解为母亲身上不同方面的特征。在这个转变中,幼儿对他人的体验从分裂的好客体和坏客体变成了完整的客体,这将带来良多获益。(如果能够整合,我们也会获益,会对自己不那么苛刻,会容忍自己人性的弱点,更加成熟,更好地处理人际关系,更加具有创造力。)偏执性焦虑减轻了,个体的痛苦和挫败不再是由纯粹的恶毒和邪恶所引发,而是由不可靠和不稳定所带来的,幼儿会感到自己更强的抗击打能力。(心理治疗帮助人达到这样一个境界,不是纯粹的恶毒和邪恶,也不是完美的理想化的好,而是不稳定的不确定的。心理健康要朝向的目标就是能够去接受不稳定和不确定的。)然而,离开偏执分裂位态也会伴随着不同以往的新恐惧。在克莱因看来,生命的核心问题在于对攻击性的处理和容纳。当幼儿开始将好与坏的体验同时放入对一个完整客体的矛盾关系中时,就打碎了偏执分裂位态所提供的平稳。但幼儿感到不满时愤怒摧毁的不仅是个迫害性客体,也是那个能提供乳汁的好客体,摧毁了好客体还会带来幼儿的罪恶感。这种体验组织被称之为抑郁位态(体验哀悼感)。(偏执分裂位态可以丢掉坏的,保留好的。但是抑郁位态是好的坏的都丢,丧失哀悼是很难的过程,要把丧失的客体记在心里,是一个象征化的过程。)
在特别艰难的时刻里,破坏性会变得过于强大,危及到要毁灭整个客体世界,这时,退行到偏执-分裂位态会提供暂时性安全。有个绝对的坏客体时,可以去依附那个绝对的好客体。(灾难的时候,偏执分裂位态可以给我们提供保护。)我们并不是从偏执分裂位态成长起来而完全进入到抑郁位态,但一个比较成熟的人,其功能会更偏向于抑郁位态。抑郁位态能让我们去关心他人、共情他人、能接受失去和丧失。两种位态都可以帮助我们应对世界,也都有自己的优劣。偏执分裂位态是精神病的基础,但也能促使我们对外部世界的洞察,有时是种适当的不信任态度。对于抑郁位态的痛苦,另外还有一个解决方法就是躁狂性防御。一个不能忍受内疚的人,不能忍受失去和丧失的人,如果他的成长已经越过了偏执-分裂位态,可能会跳过抑郁位态,以此避免痛苦地意识到自己对他人造成了伤害。他不是对受到伤害的客体感到担忧,或对丧失的客体感到痛苦,而是控制客体,并否认与客体的分离。(躁狂底下都是焦虑,毁灭性的焦虑。)
与哀悼与忧郁的再连接。 在类似的一些生活事件下,有些人应该表现为哀悼反应时却表现为病态的忧郁,病人强烈的情感不知被吸收到哪里去了?忧郁的病人与哀悼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忧郁者感到自我感觉完全被剥夺。在哀悼者那儿世界是空虚无味的,而在忧郁病人那儿,这种情形完全变成了针对自己的感觉。病人将自己描述得一无是处,渺小而无能,甚至可鄙。(忧郁症就是在偏执分裂和躁狂位态。在强迫性重复和代替创伤讲过,主体与客体没有完全分离,是自体客体状态,相当于他死了,我也死了。)弗洛伊德认为忧郁症是由于对一个丧失的客体太过矛盾的情感,以至对这个客体不能放弃而运用否认的防御与丧失的客体认同。后来的学者将这种现象称之为镶嵌在丧失的客体里,以及认为是分化不良所致。(这个创伤还会传递给下一代。没有完成的哀悼,复制死去的人的症状。)而哀悼则是要悲伤所有的丧失和生活中的不完美、以及生命和时间的有限。
忧郁与哀悼均涉及到客体(相对于自体的人或者物)的丧失,忧郁更多的是涉及到自我的丧失。为什么丧失客体会涉及到自我的丧失?如果我们耐心地听取忧郁病人的指责,我们会发现这种指责与自己不相符,而多少与那个与忧郁相关的所爱的人、或爱他的人、或应该爱他的人相关。1、指责(攻击)——这个与自己高度相关的人;2、指责(攻击)——朝向自己。忧郁的核心问题:矛盾情感。病理性哀悼有很多种形式,但常常表现为一种因无能去修复丧失而陷于的一种持续的抑郁(症)状态,这种抑郁里裹挟着激烈的愤怒和内疚。愤怒——爱的客体(生命里的重要他人,父母)——内疚——愤怒朝向自己。由于对丧失客体的激烈的矛盾情感而导致不能放弃丧失的客体,这是因为丧失而退行到与丧失的客体自恋性认同的状态。有些人不是退缩而是这部分根本没有发展起来。因而可以这样认为:当哀悼者不能忍受丧失,通过认同丧失的客体来否认丧失,哀悼者变成了这个爱的丧失的客体,从而达到永不失去的目的。这种(躁狂)状态伴随着攻击性的释放,通过表达自我攻击来表达对丧失客体的攻击。这就是说在这种状态下,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是通过攻击我自己而对你的离我而去表达愤怒的。马勒的理论中会认为这种现象是分离个体化的问题为个体未能从共生状态分离出去,丧失客体也是丧失了自己。
偏执-分裂位态。婴幼儿期,在被害占主导的条件下,修通抑郁位将面对或大或小的禁忌;修复和合成的失败,以及内在世界无意识的感觉到这种被害和毁灭焦虑的持有可以用来去摧毁坏客体。此时,自我是相当弱小的。无序的内在世界的体验在婴幼儿那里与死亡等价。所以,在有一个坏客体时,为了存活,也必须同时创造一个全能的好客体。哀悼就是逐渐地适应这种丧失的事实并逐渐放弃这个丧失的客体,修通抑郁位态,取而代之一个转化内化的深刻地与爱的记忆相连的客体关系。丧失是不可避免的,是生活中永恒的部分,面对丧失的能力与有否健康深刻的依附相关。(抑郁位态,我和客体是分离,去哀悼那个丧失的客体是非常痛苦的过程。在治疗中,要帮助不能哀悼的病人最终要进入到哀悼的状态。)
修通抑郁位态。个体怎样面对自己必死无疑的命运?是面对还是否认?这依赖于个体在婴幼儿期无意识的与死亡的关联:一种依赖于婴幼儿期的抑郁位的修通。婴幼儿与生死的关联依赖于他的养育者在生死冲动上的平衡,这些平衡决定了婴幼儿感知这些客体的质量以及婴幼儿依赖和利用这些客体的能力。在婴幼儿抑郁位,在占主导地位的爱的条件下,好和坏客体能在一些尺度被合成,自我变得更整合,体验到再建一个好客体的愿望,并伴随着克服悲伤和再建安全感,这些在婴幼儿那里与生命的存活等价。相反,当天平朝向爱的一级时,恨能被爱所整合。深层的无意识的恨的记忆被复活,而不是否认,但是能被爱所整合;死亡和毁灭冲动可被修复和对生活的欲望中和。所有生活中的不幸不是通过否认而是通过深刻的体验悲伤、丧失和内疚等等而被爱所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