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爱的朱老先生:
您好!
近日拜读了您的大作《谈美》,借用他人之言作结,您的作品的确是:
中西贯通,古今相融
深入浅出,言简意赅
清新自然,如话家常
晚辈才疏学浅,但您的文章启迪了我的思考,文中有几个观点我与您见解不同,这里晚辈想向您讨教一下。
我与您见解不同的主要矛盾在于,晚辈认为您将各个概念分得太过明确,如:艺术与实用大相庭径,美感与快感截然不同,艺术与人生必须要有适当距离。
一·艺术与实用并艺术与实际人生
「艺术本就是弥补人生和自然缺陷的,能将人从实际生活的牵绊中解放出来。」
「真和美的需要也是人生中的一种饥渴精神上的饥渴。你遇到一个没有精神上的饥渴的人或民族,你可以断定他的心灵已到了疾病衰老的状态。」
「美感经验是人的情趣和物的姿态在聚精会神、物我两忘之中的往复回流、交感共鸣,它和实际人生是有距离的。」
(一)艺术与实用
首先我们来谈谈艺术的由来:个人认为,艺术其实是人类精神寄托的一种表现。
远古时期人类还在与自然作斗争时,何曾有艺术的体现?直到后来社会逐渐稳定,人类慢慢有了空闲的时间精力,慢慢不愁吃穿之后,才有了诗词歌赋、礼乐射御书数、舞蹈等艺术形式。
而对于您文中说“韩昌黎的文以载道,现代文学革命以文学作为宣传工具”,这一切是“将艺术硬拉回实用的世界”。不可否认,如果您的观点里艺术只是与表达美感,而不能用于实际的话,那么这句话您完全正确。可是艺术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满足人们的精神需求,难道您只是描摹一下已经存在的,所谓美的事物就足够了吗?只是无病呻吟般叹一句“真美”,“我不能将此良辰美景拖入‘实用’的污泥”就达成目的了吗?
总而言之,个人认为艺术与实用实际上是有因果关系的,因为追求实用,所以才创造艺术,因为追求精神寄托,所以才产生艺术,并不能将艺术与实用完全隔绝开,使用“硬拉”一词也稍欠妥当。
(二)艺术与实际人生。
「艺术与实际人生有距离,所以艺术与极端的写实主义不相容。写实主义的理想在于妙肖人生和自然,但是艺术如果真正做到了妙肖人生和自然的境界,总不免把观者引回到实际人生,使他的注意力旁迁于种种无关美感的问题,不能专心致志地欣赏形象本身的美」
我不太能了解您的感受,
艺术回到实际人生就不能欣赏形象本身的美了吗?如果您所观察的事物,所观察的美的体现,远离了生活实际,与周围的环境彻底孤立,它还美吗?一滴露水如果远离了衬托它的花瓣,远离了使它晶莹剔透的阳光,它也不过是一点化学物质而已;太阳远离了衬托它的蓝天,远离了我们“主观的视线”,它也不过只是一团火球而已;黑夜里的星星远离了它们的夜幕,远离了我们的观察,也不过是一颗颗表面凹凸不平的天体。
本人自知有偷换概念的嫌疑,但也只是想尽量将个人看法阐述清楚。而您著书时也曾写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艺术和实际人生的距离”您是否也入局了呢?
人都是利害的动物,尤其是在当代这种物欲繁华的生活中,您所说的,带有一定理想化的“美”其实对我而言有一些距离感的。但我十分认同“距离产生美”这一与您观点不谋而合的俗语。
「人一看见它,不免想到它在实用上的意义,发生许多实际生活的联想」。
「一般人迫于实际生活的需要,都把利害认得太真,不能站在适当的距离之外去看人生世相于是这丰富华严的世界,除了可效用于饮食男女的营求之外,便无其他意义」
江南水乡羡慕北国风光 ,大漠孤烟向往碧波万顷。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躁动”,距离的确能产生美,只是不知这种美向往的成分占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