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午夜的街道,街灯,穿梭的汽车和雾气笼罩的街道。
这是12月底的一天,她又是最晚离开公司的那一个。风很大,虽然身处南方,但冬天的大风,直接穿透围脖,灌到脖子里还是有些凉意,但更觉得无聊,于是从包里掏出一支香烟,背过脸,点燃了。这时候背后有个声音喊她:“Mary,真的是你啊!”
昏暗的灯光下,模糊的身影,多么熟悉的声音,一下子迷失了她的眼。她猛吸了一口烟,迅速调节了下情绪,缓缓吐出烟雾,下意识很优雅的弹了下烟,回答道:“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说完,就朝停车场走去。
Mary的思绪回到了十年前的大学时光,也是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位同学,你的东西掉了。”她下意识看了看周边,没有其他人。
回头时和男生对视了一眼,那眼神是她喜欢的那种,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她多看了几眼,连声说:“谢谢,谢谢,非常感谢!”
“不客气,不客气,你也喜欢席慕容?”
“嗯。”
“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她不由自主的接了下去,脸微微红了一下,幸亏路灯昏暗,没被他觉察到。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没有之一。”
她的心里也咯噔了一下,怎么会碰上这么相像的人?难道真的是缘份?她曾经对自己说,如果哪位男生和她一样喜欢席慕容,能够和他对上诗,就以身相许!她没想到在梦中才会出现的情景在她身上发生!
“哦,男生也有喜欢席慕容的。”她自言自语的说。
“男生怎么就不可以喜欢呢?”
“也是。”
他自顾自又念了下去:
“你把忧伤画在眼角,
我将流浪抹在额头,
你用思念添几缕白发
我让岁月雕刻我憔悴的手……”
“这是《邂逅》里一首诗……”她还没说完,他就接下去了,“就像我们的认识……”
她的脸又红了,“你的脸……”他盯着她的眼睛看着。
她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几分钟之前还是陌生的两个人,这样面对面站着好一会了,她觉得很尴尬,突然转过身跑开了。
相识
他叫古利剑,和她同一届,是传媒系的才子,因为文采很好,一进校园就成了“明星”,会写一手浪漫的情诗,经常发表在校园周刊上,迷倒了很多女生,很多女生都打听他在哪个系,在哪个寝室。
他很讨厌自己的名字,觉得这名字和自己的文才完全不相配,于是他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乔治亚。
回到寝室后,Mary的心里久久平静不下来,脑子里一直想着刚才的奇遇。
第二天一天,Mary的脑子里总出现那个男孩的眼神,晚饭后她拿着席慕容的诗集, 不由自主又去了那座假山旁边。
她看上去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个人慢悠悠的走着……
“嗨,你好!”身后传来一声打招呼声。
她回头礼貌地应了一句:“你好!请问你是……?”
“我叫古利剑,传媒系的,我们认识,昨晚上你掉了书,是我帮你捡的。”
“你怎么就知道我就是那个掉了书的女孩?”
“看,你昨晚也是这样夹着一本书走路的。”他模仿了下她昨晚上走路的姿势。
“哦,我忘了自己是怎么拿书的了!你是传媒系的,我向你打听一个人,你认不认识一个叫乔治亚的同学, 我们寝室的女生都是他的粉丝。”他们边走边交谈着。
“认识,但是不太熟,听说他的名气很大,乔治亚是他的笔名,别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字。”
“对呀,我们都很奇怪,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但我们都很想认识他,让他签个名。”
“这样啊,有机会碰到他我跟他说说。”
“太开心了,他是我心中的诗神,我的楷模,谢谢谢谢。”她甚至想伸出手去握住他表示感谢。
此刻的乔治亚,心里是小鹿乱跳,原来昨晚邂逅后,他心里也很不平静,一直以来,他想着能邂逅一位能和自己对上诗的女孩,而且是自己最喜欢的那首!来之前,他还想着今天还能不能再遇上,如果再遇见,就不会放手,没想到自己今晚就听到了她的心声。
现在,他不想告诉她真相——他就是乔治亚,他想再听听她对他的诗有多少了解。
沿着山脚,他们一边聊天一边不知不觉已经绕着假山走了一圈,该去上夜自修的时间了,他们互道了再见。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Mary.”
“See you,Mary.”
相爱
第三天傍晚,他早早到了假山那里,坐在凉亭的边廊上等。
她也一样,晚饭后又去假山那边散步,路上碰到了一个高中时的好友,两人边说边笑着一起散步。
走到凉亭边,好友看见乔治亚坐在那里,就高声喊到:“嗨,乔治亚,我的男神,你也在这里!”
“老娘舅,你怎么总是改不了你的大嗓门,别总这么到处大声嚷嚷好吗?”
“这是我的性格决定的,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如果你能爱上我,我就为你彻底改变!”
“瞧你,又瞎说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跟你介绍我的高中同学兼好友,Mary.”
听着好友介绍,此刻的Mary有点不自在,不知道怎么接话,脸已经通红了,她真的想有个地洞能钻下去!
“Mary,你怎么脸红了?好好的你红什么脸呀?”
“我……我……没什么。”
“你好,Mary,我们第三次见面了。”旁边的乔治亚很自然地打了下招呼。
“第三次?原来你们之前认识?Mary,我们还是不是朋友,你都不告诉我!”
“我们只是偶遇的。”Mary辩解道。
“偶遇,谁信呢!你们都喜欢席慕容,又都喜欢写诗,刚才你都脸红了,你们!你们…!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小曦,真的不是这样的,请你相信我!” Mary很无辜的回答,百口莫辩。
“老娘舅,Mary说得对,我们是偶遇的,你们俩都坐下,我们一起聊聊天吧。”
“偶遇能遇三次?谁信!我还是不坐了,不和你们一起聊了,对了,我还有事呢,先走一步了,两位再见!”说完一溜烟小跑走了,留下Mary尴尬地站着。
“坐下吧!我们聊聊天哦。”Mary很顺从的坐了下来,但一时找不到话题,两人都有点尴尬。
为了不想难堪,Mary站了起来,说了声 “我走了”,转身走出凉亭。
乔治亚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起身追了上去,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走到Mary面前,脸面对着她,他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 “Mary,很抱歉,前天第一次遇见你时我骗了你。”顿了顿, 他说:“这两天我很矛盾,如果再遇见你要不要告诉你实情,我就是乔治亚本人?”
“我的天,你竟然就是乔治亚?我不是在做梦吧?”Mary张着大嘴,用右手捂住嘴巴。
“是的,我就是乔治亚本人,真名古利剑。刚开始不告诉你,我是怕麻烦,怕有人找我签名,我不想有太多的人认识真正的我;二是我不想把你吓倒,把你心中的美好偶像形象破坏掉;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是要遇见对的人才对她说真话!”说着说着,他坏坏地笑了一下。
“对的人,我是你对的人吗?”Mary有点迷离,喃喃自语道。
“是的,你就是我那个要找的对的人!前天晚上我是去找灵感的。”
“我也是去找灵感的!”Mary马上接了一句。她发现自己很在乎他,并已经爱上了他。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如何让我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不要因为也许会改变,就不能说那句美丽的誓言,不要因为也许会分离,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的相遇……”
从此,他们相爱了。
相离
四年的大学毕业了,他们面临着选择的难题,双方迫于家里的原因,他们无奈地选择了分离,他回内地工作,她选择了在南方的沿海外企上班。他们相约三年后,谁先稳定工作,有能力解决两家人的生活就结婚,到对方所在地一起生活。
三年来,她在外企兢兢业业工作,由于工作能力强,人缘好,她很快升到了经理位置,她一直努力工作,希望她的他能够走出山沟沟, 和他一起生活。
他回老家后,也努力打拼,在内地一家知名杂志社当总编,由于他的文笔不错,发表的文章经常获奖,已经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一位作家了。
他总想着,凭着他们之间的默契,自己的才气和三年来的名气,她会为他放弃沿海的外企工作,来内地和他团聚。
三年相约的时间到了,他来到了她的城市,带了一本专门为她写的诗集送给她,她非常感动。在咖啡馆,他们互叙衷肠;在马路上,他们手牵着手;在公园里,他们互相对诗作词,可是当他们谈到谁去谁那边生活的时候,发生了意见分歧,谁都不想放弃现在的事业和生活圈子,去对方所在的地方生活。很多次,他们谁都无法说服对方,他只好带着无奈和遗憾离开了她所在的城市。
从此后她更加努力拼命地工作,办公室里留下加班的永远都是她,她永远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的人。她想用忙碌的工作来埋葬之前的感情,于是在每一个想他的夜晚,她开始学会了抽烟,渐渐的也学会了应酬……
这一过又是三年,她的心慢慢地凉了,生活不仅仅只有诗,那远方是自己够不到的遥远……
那首他写的诗一直在她的心里翻着千百遍:
“如果爱,请深爱,
如果恨,请放手,
不要在最美的年华,
辜负了青春……”
她还在继续茫然地走着,身后传来:“我可以锁住笔,为什么却锁不住爱和忧伤……”
他
他来自中国红色革命老区之乡——延安,是家中的养子,家里还有一个妹妹。
母亲当年因为身体不好,曾经怀孕多次,但都没有保住孩子生下来,后来医生对她说,这辈子她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于是他们才领养了他。他成了家里的宝贝---“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在他10周岁那年,父母已经40多岁了,他意外有了妹妹,但是女孩体弱多病,三天两头跑医院,弄得大人们心力憔悴,有次发高烧到抽筋,裹着厚被子抱到医院,还以为没裹好才抽筋的,被医生狠狠地骂了一顿,他们被自己的无知差点断了孩子性命而懊悔了很久,于是他们发誓:以后再苦再累也要供俩孩子上学,让他们成为一个有文化的人。
在他的印象中,自从有了妹妹后,父母整天围着妹妹转,对他的生活和学习都不怎么关心了,幸好他非常懂事独立,做事情都无需父母操心,他没有嫉妒妹妹,反而觉得妹妹更需要大人照顾,他的学业也很好,根本不需要提醒。
当他上初中时,妹妹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因为身体原因,父母没有及时送她去上学,他就回家给妹妹讲些学校的趣事,也教妹妹认字,可是妹妹似乎对学习并不怎么感兴趣他教一个字她忘了一个,他教两个字,她忘记一双,但他始终认认真真地教妹妹学习认字并保护着她。
那时正值“打工潮”流行时期,家乡的很多父老乡亲都外出务工去了,因为这两个孩子和家庭,父亲选择留了下来,在家包了很多外出打工人家空着的农田维持生计,家里养了很多家禽和羊,母亲在家边照看妹妹边饲养家禽,都非常辛苦。
上初中时的他,每天早早和父亲一起出门,父亲去农田干活,他独自一人背着书包到镇上上学,下午放学后,经常到田间给父亲帮忙,父亲逢人便夸自家孩子非常明理懂事,是自己的骄傲。回家时,每每看到母亲忙着照顾妹妹而无时间做饭时,也不埋怨,只是默默放下书包帮着做饭。
初中三年,他都是班上的三好学生,年级段十佳,每学期都有奖学金,毕业时顺利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给邻居们树了榜样,也给父母脸上增了不少光。
上了高中后,他妹妹已经上了小学,每天的作业磨磨蹭蹭到很迟,因为父母不会辅导,辅导的任务就落在了他的身上,每次辅导妹妹的作业后,他才开始自己的作业,所以每晚他都很迟入睡,父母看着他这么辛苦,很心疼,有几次忍不住骂她:“看你哥哥这么帮助你,还不快点完成,如果你哥哥的学习成绩掉下去的话,肯定是你原因!”“哼,什么都是哥哥好!我就什么都不是!……”
高二下半学期,刚过了年,他偶尔从别人的聊天里听到消息,自己不是现在父母的亲生孩子,于是回家问父母,父母也是支支吾吾地应付,而且父亲和母亲两人说法不一致,只是让他别多想,好好读书就行了。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他想起自从有了妹妹后的情景,父母对他的关爱没有以前浓烈,还是对妹妹好很多,他非常痛苦,于是在学习上一落千丈,对家务事再不放在心上,对妹妹也变得冷淡了很多。
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回家很少说话,一个人将苦闷憋在心里。他的情绪变化起先父母没有发觉,以为长大了就不爱和大人沟通了,直到一次班主任老师上门家访,才知道真相,他们不知道原因出在哪里。
经过班主任老师的再三询问和强调,只有找出原因才能根治孩子的“病根”,他们才将孩子在家的表现和身世告诉了老师,老师一下子找到了切入点,提醒他父母必须要和孩子做一次深入谈话,化解他心上的“疙瘩”,或许能找回他的自信和阳光。
送走老师,晚饭后一家人坐在灯光下聊天,他感觉有些不自然,起身想走,父亲叫住了他,他听话地坐下来,父亲先提了些往事,然后就将他的身世一一道出,之前隐瞒他是为了不想让他伤心。
在得到答案的刹那,他惊呆了,泪流满面,他现在的父母是他亲生父母的好朋友,他的亲生父母是因为一次事故走了,临走前唯一的希望是他的养父母将他养育成人,有条件一定要好好念书,将来成为一个有用的并懂得感恩的人!
哭过之后,父亲在他的肩头拍了拍,说:“孩子,一切阴霾困难都会过去,现在学习虽然落了一些,但我们可以从头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得到了父亲的支持和宽容后,他使劲点了点头。
高三那年,因为学业忙,父母让他住校,他成了住校生后,在学习上更加用功了,而且比之前更加勤奋,之前那个认真学习状态的他又回来了。同时他把高二时落下的功课重新补了起来,高考时顺利考上了梦寐以求的理想大学。
大学期间,他在学习之余,经常在校报或其他刊物上表文章,然后将稿费寄回家,给妹妹买零食和书籍,提醒妹妹认真读书,多为父母分担家务。
妹妹
他大学毕业时,妹妹小学毕业,虽然看上去依然瘦弱,但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妹妹的成绩不是很好,也在镇上哥哥学过的中学上学。
哥哥下班回家,有空时会接妹妹一起回家,学校老师知道了她就是古利剑的妹妹后,对妹妹非常关照,也常常拿她哥哥的榜样来激励她。
可是在学习上,妹妹没有哥哥的天赋,在成绩上仅仅处在班级中等水平,三年后,妹妹仅仅考上了当地的职业高中,选了会计专业。
在妹妹的心中,哥哥一直是她的偶像,也曾经幻想过长大后嫁给他,而现在她上了职高,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他了,于是在高中阶段,她有点叛逆,经常跟父母闹矛盾,说父母的思想是“老封建”,但是在哥哥面前,她都是言听计从的。
上班后的哥哥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呆在家里,经常在单位加班加点或者出差,偶尔周末回家,也是匆匆来一会就走了,他们哥妹俩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唠嗑了,哥哥也不知道妹妹心理想着什么,感觉有点生疏,也没太往心里去。
两年的高中生活,妹妹喜欢过一个班上的男生,偶尔用书信交流,可是当她将那男生和自己哥哥相比较的时候,发现任何一个男生都无法和自己的哥哥相比,她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哥哥,甚至爱上了哥哥。
高三时,她开始了实习,一日下班后她感到实在无聊,走着走着就去了哥哥工作的地方,刚巧哥哥不在办公室,而他的案头有一本诗集放着,她在无聊中翻看了一下,扉页上写着:致Mary ----乔治亚,她立即被诗句里火辣辣的感情所震撼,感觉就像是哥哥写出了自己的心声:
“风起的时候,我带着牵挂想念你,
月落的时候,我遥望着星河想念你,
云飞的时候,我寄清风思念着你,
雪飘的时候,我捧着雪花去搜寻你……”
她也读出了哥哥的焦虑和担心:
“一年365天的日子,
三年一千零九十多个日日夜夜,
我在北方的冰雪小城,
你在南方的繁华都市,
像天上的银河,
我们只能远远地隔河相望,
像夜空中的繁星,
忽明又忽暗……”
她忘情地翻阅着,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抬头往门口看看哥哥来了没有时,却发现哥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在和哥哥眼睛对视的时候,她红了脸,像是一个亏心事般低着头,低声说:“哥……哥……对……对不起,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班后,哥哥带着妹妹去外面吃饭,在饭桌上,哥哥将他的“爱情”向妹妹如实相告,同时告诉妹妹,这本诗集是他专门为他的爱人而写的,打算在三年后亲手送给爱人的,没想到妹妹意外成了第一个读者。妹妹听后虽然有些失落难过,但她从心底里祝福哥哥,希望她的哥哥能找回他的那个“她”,她将自己对哥哥的那份感情埋葬在了心底。
她
她是家里的独女,父母的掌上明珠,父母从小经商,家境殷实。从小到大,她过着公主一样的生活,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也从来没有什么非之想,如果说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就是让父母多给她买各种书籍。
她非常懂事,小时候父母比较忙,她就在边上静静地看书,或者给父母搭把手,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在生活上,她很独立,从没有因为家庭条件好而让父母天给她买这买那;在学习上,她也从来没有让父母担心过,一直以来都是班上的佼佼者,顺利考上大学。邻居们都说是她家的家风好!
她家有个特别的地方就是:从她上小学开始,每年的暑假,不管有多忙,父母总是带着她去旅行一次,或骑行,或徒步,或自驾,父母总是说:钱赚得再多,都不及一家人一起过得开开心心快快乐乐!但是很奇怪的是,在男友的故乡所在地,他们一家人似乎都很默契,从来没有提议过去那里。
每次旅游回来,她都有不同的感受,尤其徒步和骑行让她的感受很深,她将这一切都写进自己的日记里,日积月累,她的日记本装了满满一个抽屉,她也尝试写诗,竟然也有了自己的一本旅游诗集!
在写诗的过程中,她的崇拜者是席慕蓉,那首“一颗开花的树”是她的最爱,她觉得在尘世的尘缘中,佛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大一的时候,他们相识了,大学四年的生活中,他们从来没有了解过彼此的家庭,怕了解后没有了“诗人”的浪漫,而且有可能会失去彼此,他们之间似乎也有一种默契,他不提,她也不问,其实这是她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痛”!
在头三年的工作中,她简简单单地等着梦中的“他”,很少主动联系了解,只把相思寄托在了笔记本里和诗句里。
三年后的相约,她的梦想破了,“远方”只属于诗里,她跨越不去。他没有告诉她这么多年他的不易,他的家庭情况,而他,却对她家的情况了如指掌,她的家人不可能让她跟着他去北方小镇生活。
随后,她开始了接受了父母安排的相亲,对于未来的女婿,她父母唯一的条件是不能让女儿远嫁,可是相亲的人儿过去一波又一波,却没一个是她喜欢的,也有单位同事喜欢上她,可是总觉得人家缺少了什么,不解她的情意和浪漫,她就这样在没有他的日子里,用工作和应酬来排解孤独,在孤独的无望中,学会抽烟……
相聚
那声Mary是她久违了的声音,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再听到了的,可是那首“为什么”让她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悠悠地说:
“在长长的一生里
为什么
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
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他马上接了一首“抉择”:
“假如我来世上一遭
只为与你相聚一次
只为了亿万光年里的那一刹那
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和悲凄
那么就让一切该发生的
都在瞬间出现吧
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
让我与你相遇
与你别离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
然后再缓缓地老去……”
停车场里,他们面对面的身影定格了几秒钟,后来他们相拥在了一起,她泪流满面:“你回来了,你不走了?”
“不走了,不走了,我要留下来陪你,陪你缓缓老去……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偶遇的日子,我特地选择这个特殊日子来找你的!”
随后,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他们聊了一晚,他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她,他刚开始装作久别重逢的样子是为了让她放下包袱,他家里的父母已经先后去世,妹妹也已经有了家庭,北方的家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太多的牵挂。这些年他借出差之时,已经将她的一切了解得清清楚楚,并且在她公司附近找了一份合适的工作,他每晚看着她加班后独自回家,心里有太多太多的不舍,但是又不敢轻易打扰她,他现在的公司和她的公司之间还有业务往来,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听着听着,除了感动还有内疚,十年的感情里,她除了享受别人给与的爱而没有付出积极的努力,而他,却一直努力着改变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