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太阳,把城市晒成钢筋水泥的洞穴,躁动的现代人,在炙热的温度里,像雪糕一样被慢慢融化了。
李璨已经被融化了,融化在一堆乱七八糟的酒瓶里,他并没有喝多,喝酒对他来说已经像喝水一样无味,他只是希望能获得暂时的休息,抛开一切,他希望一切能够从头再来,工作、家庭,但是人生没有回头路,人必须面对现实。
太阳下山了,朋友们也都散了,李璨搭着被酒浸湿的西装,一步一晃,朝着记忆中的家走去。李璨的家在城市的郊区,房子是八十年代建的集体房,共四层,他租了一套,在最顶层,一个人住了一年多。
从一楼到四楼,楼道里一层比一层更热,到家门口时,李璨已经满头大汗,把最后的内衬衣扣都给撕开了。上下摸了摸口袋,翻出一小串钥匙,插了半天都没有打开,生气的朝大门就是一脚,砰的一声,门开了。开门的是他爱人刘伶,他忘记老婆前天带着小孩过来看他了。他摇摇晃晃走了进去,摸到沙发上,直接窝了下去。刘伶帮他把衣服收了起来,再把电风扇转了过来。
在客厅里面,摆着刘伶刚来时带着的行李箱,她们的女儿站在卧室门口,陌生的看着父亲在沙发上大汗淋漓。刘伶倒了一杯温水给李璨,想说点什么又止住了。李璨最终还是看到了行李箱,抬头瞅了一眼刘伶,冷声质问道:“把箱子放那里想做什么?”
“我们计划今晚坐火车回家。”刘伶低声的说道,她不想争吵,也厌倦了争吵。
“回家?几个意思?同事说好明天还要请我们吃饭,走什么走!”把水杯往茶几上一压,李璨的大声责问道。
“该说的我们都说了,我希望你能静下来好好想想,这个家到底要怎样过?你想要怎样过?”刘伶很累,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让她彻底失望了。几年前,李璨欠着几十万的赌债出来,丢下刘伶和女儿在家,天天面对逼债人的恐吓与骚扰,几年时间,李璨一次都没有回家,也没有寄钱,每次打电话两人就是争吵,最后李璨染上了酒瘾,两人已经半年没有怎么联系了,刘伶这次过来,本来是想给这个家庭最后的机会,给这个男人最后的机会。
“什么怎样过?都怪我吗?你爸妈愿意给你弟弟五十多万建一套房,帮你弟弟买车,我欠二十万的债,他们一分都不给也不借,怪我吗?你想怎么样,走什么走,刚来就走,让那些同事笑话我吗?你要走也可以,把欣欣留下!”李璨觉得一肚子火,他觉得整个脑袋要爆炸一样。
“我们离婚吧!”刘伶不知道为什么,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她知道这句话迟早会说,已经徘徊在喉间很久很久了。
“离婚?离啊,现在就离,想走,把欣欣留下,你走!”李璨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大声的吼叫着。
“欣欣,过来,不要怕,我们走。”刘伶先看着女儿惊恐的眼神,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准备拉着行李出去。
李璨几步跨到门前,用臃肿裸露的身躯拦在了门口。
“把欣欣留下,听到没有!”一声暴吼,但是刘伶不可能留下欣欣,她走上前去想从丈夫与墙之间的空隙挤过去。谁知由于李璨酒后恍惚,这一下居然被推倒了,只听到“嗵”的一声,砸到在了厨房门口。
爬起来时,几把明晃晃的菜刀正好在李璨眼前晃来晃去,他觉得有点眩晕,爬上前去,他抓起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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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当地新闻播报了这样一则新闻:本月十九日,在警方的全力追捕下,犯罪嫌疑人李某自知无处可逃,已到当地警方自首。此前,李某因涉嫌故意杀害其爱人和五岁女儿,被警方通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