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家书之济急之六【374】2023-7-17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位弟弟:
七月十三日接到澄弟六月初七日发来的家信,知道了一切。我六月共发信四次,不知是不是都收到了?今年陆费中丞家有丧事,闰四月没有送信的人,从四月十七日发信后,直到五月中旬才开始再发信,害的家中悬望了。祖父大人的病日渐加重,我这个在外面的人听了实在很担心。六月二十日托人带来的鹿茸片,不知什么时候能带到,也不知能不能有一点功效?
我的癣疾是多年的老病了,全靠邹墨林推荐的黄耆(本指六十岁的老人,后为对老人的通称。)附片用后,现在全好了。我妻子六月间的病也很重,也是他诊治才变危为安的。同乡们找他看病的很多,都是手到病除。他的弟弟嶽屏四兄今年来京,住在圆通观,这个人的医道也很好,现在已经回家了。我这次写信附在墨林的家书中,请他到我家来诊治祖父的病,或许能挽回也为未可知。嶽屏的为人很好,诚实精明,即使招待不周也不至于不高兴。家中只要给轿夫大钱二千,不要再送别的东西。他若不来,家中也不要去请他。
乡下的谷子贵到三千五百,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真不知道老百姓怎么过活?我自从做了官以后,就想着为曾家买一片义田,救济梦学公以下的贫民,也为本地买义田以拯救念四都得贫民。不料世况日下,我的处境也不富裕。做京官的人都自顾不暇,即使有外放到地方坐学政、督抚的,如今三江两湖都遇到了大水灾,几乎是饥民满天下,做大官的人又怎能在自己的收入之外,多取半文银钱呢?所以买义田的志愿恐怕不能实现了。不过我计划只要是因为当官得到的钱,出去寄给家里的以外,要有多余的,决不买一亩田,存一文钱,都留着买义田用,希望几位弟弟能谅解。
今年我在京的用度较大,借了不少的账。八月要为希六合陈体元捐九品官,九月发榜以后就可以带回执照。十月可以带到家中,十一月便可向他们两家把钱收回,大约有三百两。我拿这笔钱回家后,就不再另外给家里寄钱了。
率五在永丰县,有人争着请他,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真高兴,所以专门给他写了一封信,希望他在工作上要忠要信,做好工作。
纪鸿(曾国藩次子1848年生,此时虚年二岁)已经能走了,身体很壮实。
同乡的各家都没什么变化,同年毛季云六月二十八日家中有了丧事。陈伟堂相国七月初二去世,是因为患了中痰,不过一会功夫便死了。河南、浙江、湖北都把乡试延期到九月才举行。听说江南的水灾很严重,恐怕还要延期到十月。各省大灾,皇上心焦,做臣子的更应该检点,所以一切外差,都不敢妄想发财,家中也不要有指望。不详细写下去了。
兄国藩手草 道光二十九年(1849)七月十五日
沅甫九弟:十二日安五来到营里,寄给家中一信,想必已经收到。
治理军队总要脚踏实地,能勤俭对待各种小事,就可以每天都有功劳。凡是和人相处没有真意,就不能感动别人。如果有了真意,也还要作一些文辞(指文章用的字、词、句)方面的装饰,真意才能托出,这就是《礼》上所说的“无文不行”。我生平不讲文饰,到处走不通,近来才认识到这是个错误。你在外办事,随时要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听说我们的水师、粮食、银钱都有富余。你的营里这时不缺钱用,我就不拨给你们了。若百姓中有流离困苦的,可以周济他们一点。我往日在营中,生活很艰苦,不敢放手做点事情,今天还感到遗憾,若你那里真有需要周济的,水师粮台还可以得到二千两。应酬要放手办(这里指的是筹集粮草需要的一些应酬),在百姓身上更要放手些。
咸丰八年(1858)正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