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患难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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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不见天日
赵鸣听蒋依枫详细说起经过,得悉崆峒派的变动,心中亦不由得同情起这位老人来。
两人年龄虽相差四十有许,交谈起来却甚是投机。蒋依枫讲述起自己的师傅玄真子以及自己在崆峒派以往的武林往事,声音欢畅,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伤患。
他讲话声音越来越大,故事也越来越精彩,只听得赵鸣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赵鸣也把自己当年加入青龙派学艺的经历详细道出,蒋依枫虽在黑暗中,也不断嗯嗯赞许。
他心想:这位赵兄弟年龄虽浅,人品确是一流,是位值得信任的朋友。
两人谈了好几天,也不知白天黑夜,患难之中已互相惺惺相惜。
这几天,蒋依枫又被提去拷打,每次回来都是鲜血淋淋,拷打后新伤旧患都被看守包扎起来。但无论对方怎样拷打,蒋依枫始终不发一言。赵鸣内心不禁暗暗佩服。
每次拷打结束后,牢房就有一个人送饭进来,无非也是些白菜猪肉之类。蒋依枫尽管被拷打过后,依然大口吃饭,丝毫不影响胃口。
这一天,两人正在谈得高兴,忽然听得牢房外楼梯有脚步声响起,有人往牢房走来,两人停住说话,赵鸣回到墙角睡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油灯灯光忽明忽暗,给漆黑一片的牢房增添了一丝光亮,仿佛给阴冷潮湿的牢房增添了一点温暖。
有人慢慢走到牢门前,静静地凝视着蒋依枫。
赵鸣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那人身穿一件黑色斗篷,把整个身体都罩得严严实实,昏暗之中看不清面目,只看到那人左手持着一盏油灯,右手拿着一件用布包住的物件。
赵鸣问:“你是谁?”
那人不答,将手上的物件从牢门格栅中递入,摆在地上,用手指了一指。
赵鸣走上两步,打开了包住的布,竟然是自己的兵刃青钢刀和独门暗器扇罗飞刀。
蒋依枫忽然道:“韩师弟,你终于来了。”
那人将头上斗篷打开,正是韩不换。
韩不换弯低腰颤声道:“蒋师哥,对不起,你受苦了,我……我来晚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悲伤之意。
蒋依枫胸口一热,两行眼泪夺眶而出,这位崆峒派掌门面对同门师兄弟背叛,每天被严刑毒打,都能坚强不屈,这一刻,在背叛他的师弟面前,竟然老泪纵横。
他深知韩不换的为人忠厚,也知道此次政变由杜重指使,韩不换应是被胁逼之下不得已而为之,他的内心并没有去责怪这位师弟。
他叹了口气,道:“韩师弟,你这样做太冒险了。”
韩不换哭出声来,道:“杜重以我的家人生命来要挟我,我真糊涂啊,我竟然答应他叛变,我错了......师哥,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蒋依枫摇了摇头,道:“杜重此人疑心极大,师弟你可不要轻举妄动,如果被他发现,那你一家人就危险了。”
赵鸣心想,此人在自己危难之际,还时刻担心师弟全家的安全,令人敬佩。
韩不换擦干眼泪,道:“师哥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家人也提前送到了外地。今晚二更时分,外面的兄弟会接应,咱们一起逃出去。”
蒋依枫苦笑道:“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已经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了,二更距离现在还有多久?”
韩不换又是心酸又是痛惜,他蹲下身子,从牢门格栅伸进手来紧紧握住这位年纪老迈,饱受折磨的师哥的双手,道:“师哥,还有五个时辰就二更了。”
蒋依枫点了点头,道:“好,我也要休息一下,养好气力。”
韩不换放开双手,从怀里掏出两粒药丸和一串钥匙给赵鸣道:“赵兄弟,你打开锁链准备好,这两颗养元丹给我师哥服用恢复体力,二更时分我会来接你们。”
赵鸣一点头,道:“有劳了。”
韩不换穿上斗篷,又向蒋依枫深深一揖,拿起油灯走了,牢房又恢复了黑暗。
黑暗中听得蒋依枫笑道:“赵兄弟,你和本门人交过手,感觉如何啊?”
赵鸣略一沉吟,道:“和我交手的是个身材矮瘦的中年人,他的崆峒剑法防御做得很好,基本上找不到破绽。”
蒋依枫道:“那是我师弟一剑渡江岳余怒,我还有一个秃头的师弟叫邱一平,他剑法也不错。”
赵鸣道:“那位邱师傅剑法很好,只是后来中了我柳师哥毒针。”
蒋依枫道:“崆峒剑法其实有它的弱点,并不是没有破绽,而是你的站位不对。”
赵鸣奇道:“站位不对?”
蒋依枫道:“要留意对方站位,你要处在有利位置,这样你就能够发现他的破绽。”
他又问:“赵兄弟用的是刀?”
赵鸣道:“是的,我用的是销魂刀法。”
蒋依枫道:“以刀克剑,江湖中也不是没有先例,只是需要你的刀配合你的步法要快起来,对方剑快,你要比对方的剑还要快。”
他顿了一下,道:“你过来,我们在黑暗中试试。”
赵鸣走近身去,帮蒋依枫和自己用钥匙打开了锁链。
蒋依枫让他用铁链系住赵鸣和自己的手和腰,一边教赵鸣口诀:“乾行异步,震退于宫,坤摇西南;坎守北方……”
他带着赵鸣把四十八手崆峒剑法演示一遍,又知道黑暗中赵鸣无法看到剑招步法,又细细把自己每一个步法和站位带动赵鸣走了几遍,把其中的破绽反复讲解演示。
他以手代剑,每出一剑,都带动赵鸣手臂,他的步法变动,又拉着赵鸣跟随步法去走动,一开始赵鸣不习惯,好几次被带得差点摔倒,后来慢慢适应,也能逐渐跟上蒋依枫身形。
蒋依枫心想:这位赵兄弟人品不错,而且确是块学武的好材料,可惜他为青龙派所用,却不知内里阴谋,等老夫以后慢慢提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