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放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行李箱,蓦然望见,会顿生一种动荡流离之感。仿佛漫漫迁徙途中一只暂时休憩的鸟儿,羽翼上沾满一路风霜雪雨,抖一抖,随时都准备再次启程。去哪儿,东西南北,相关何处?并不是我们最关心的,作为继续留守原地的伙伴,只盼它还会跨越千山万水飞回来。
前两天的一个晚上,九点多,忽有电话打来,心有感应的拿起话筒,轻轻一声喂,果然听见期待中热切的声音打碎一室寂寞,你们说:“是我,我回来了。”片刻不能言语,怔忡在那温暖中透着疲惫的声音里,心璇震动,柔情激荡。
一个人千里奔波,刚下火车,在一片陌生拥挤嘈杂的人潮里,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背负使肩膀倾斜的大包,满身风尘,唇边尚未飘散旅途上漂泊的风,却还惦记着百忙中给你们打一个报平安的电话。那是只有把你们当成灵魂的归宿时,才会在彼此交汇的异乡轻描淡写的告诉你们——我回来了!
在这个人群如水不断流动迁徙的时代里,故乡正在成为一个越来越少回去,渐渐只能用回忆抚摸的出生地点。当心无挂碍,安然地生活在异乡,那必定是因为身边有一些人,他们的面容、言行、风致似曾相识,与我们交往得有情有意,让我们恍然犹如魂归故里。
深深眷恋着一座城市和一个村庄,是因为那些令我们为之魂牵梦萦的人,那些触动内心的柔软,那些付出的热情、梦想、青春、泪水、微笑诸多一生中不可复制的种种美好,都为这片静默的土地所记取与收藏。
故乡,不只是一个证明身份出处的地名。在生命的长河里颠沛漂泊,渐渐觉察一个人精神与心灵的依归之处,才是你须臾不曾别离过的永恒的故乡。
世情动荡,聚散无常。在出发的各个地点总是汇集着汹涌人流。无论是离开还是回归,我们其实都是朝着同一个彼岸行进,爱与梦想忽远忽近,犹如黑夜海上的灯塔,指引航行的方向。
不管你们去到哪处天涯,回到哪处海角,我都安静等待,不会心慌,而你们离开的时候,我会让风捎给你们的背影一句话:“早点回来”。你们该明了,你们就是我灵魂深处那颗故乡的槐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