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连做梦都没想到,2022年最后一天,我会在县医院度过。
不是我因病住院,而是家里两个老神仙住院。
2022年12月20号,95岁的老岳父突然发低烧——37度5至38度5,吃了退烧药,体温降下来了。接下来,干咳,25号起,食欲大减,并且,终日郁郁寡欢、唉声叹气。到了29号早晨,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于是,决定带他去县医院看看。
到了医院才知道,简直是人山人海,同时,耳朵里充斥的,全是咳嗽声。医生一边咳嗽,一边给排成长龙的患者开止咳药。
CT结果出来,老岳父三分之一白肺。
在一床难求的情况下,有关科室负责人只有在加床的基础上,继续加床。住院手续办好之后我才知道,县医院眼科、内分泌科、泌尿科等科室已停诊,改成了呼吸二科、呼吸三科、呼吸四科……
老岳父刚刚躺到18楼的加床上,就开始吸氧、雾化、吊水、推药,紧接着,上心电监护。
我实在累得不行了,不仅咳嗽不止,还全身酸痛,没办法陪夜,只能在晚上十点多钟返回家中。
一整夜,我几乎没有睡觉,总觉得心里放心不下。我知道,我在担心我老爹。
天亮以后,我赶紧跑到家里,看到94岁的老爹躺在沙发上,张开嘴,在急促呼吸,同时,口齿不清地说胡话,咽喉部位不时涌出浓稠的粘涎。见状,我心中大惊。我以我极其有限的医学知识作出判断,老爹很有可能是脑梗塞加新冠。于是,连忙联系有关科室负责人。得到的回答是,所有科室都满额,实在腾不出来一张床,只有等下午。
下午两点多钟,好容易动员一个转轻的病人出院,这才腾出来14楼的一个加床床位。
我老爹CT结果显示,二分之一白肺,脑血管好几处堵塞。这个时候,医院里的氧气已经不够用了,只能保供ICU和呼吸一科、呼吸二科。
我和科室负责人一起想办法,好容易才弄到一大瓶氧气。有了氧气,雾化、吸氧才得以进行。也是老套路,吊水、推药、服药等等,同步进行。
昨晚,我自己病情加重,不仅不能陪夜,连步行都困难,只能强撑着,开车回到家里,打开家门,才想起来看时间——已近深夜十一点了。
赶紧的,吃晚饭,接下来,蒸橙子吃,然后,迷迷糊糊地上了床,倒头就睡。
今天早上不到五点,再也无法睡觉,起床,做饭,赶到七点半之前到达县医院。到了医院才知道,我老爹早就喊饿了,连忙把带来的早饭盛到碗里,一只手捧着,一只手拿着调羹,给老爹喂饭。
接下来,联系夜班医护人员,知道一夜无事,便放下心来。
转过头,我又来到18楼,老岳父血氧饱和度时高时低,血压不稳定,呼吸不稳定,医护人员时不时地过来观察,需要推药就推药,需要服药就服药,吊水和心电监护一直在进行。
我又跑到14楼,没想到,老爹情况开始好转了!有力气发脾气了。
到了下午,老岳父情况也开始好转,也跟我老爹一样,有力气发脾气了。
今晚,我还是不能陪夜,步行到2楼就开始喘粗气,这在之前的68岁半,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回到家里,已是有气无力,上到1楼半就开始喘粗气,没办法,只得停下脚步,歇歇脚步,再继续上楼。
打开家门,照例是摘下口罩、洗手、用盐温水漱口,接下来,准备晚饭。
在做晚饭、吃晚饭的过程中,时不时地会听到越来越稠密的烟火鞭炮声,起初纳闷,继而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迎接跨年的年轻人,在放鞭炮和烟花。
原来,这个多灾多难的2022年就剩下最后半夜了啊!怪不得有闲有钱有心情的人,要来点仪式感呢。
2022年,就这么过去了?其实,这又有什么可以触景伤情的呢?
不仅是我一个人了,太多太多的人,都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向2022年告别,向2023年问好!
再过一个多小时,县医院门诊楼和病房楼的彻夜灯光,夜班医生,护士站的工作人员,病床上的患者,陪夜的亲属,保洁人员,保安师傅,值班领导,会以各种方式,向2022年说声再见,向2023年道一声新年好!
写到这里,我只想把千言万语凝成一句话:愿2022年的多灾多难永不再来,愿2023年的第一缕晨光,把所有病毒都驱除干净,还我苍生平安、健康和欢声笑语,还我国泰民安、幸福吉祥。
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