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当日潘金莲被武二郎砍去头颅,剖心挖肺以祭武大郎的在天之灵后,路过的地府鬼差旋即锁了潘金莲的鬼魂,羁往阴曹地府,暂押枉死城,等候十殿阎王发落。
想这潘金莲如此千古不赦的淫妇怎可押在枉死城中?两条无辜的人命可都是栽在了她的手上——武大及李瓶儿之子。看官不知啊!这潘金莲自那日被鬼差押往阴曹地府的黄泉路上,被鬼差问及是何原因年纪轻轻之时就遭了人的毒手时,潘金莲哭哭啼啼,向鬼差大哥倾诉衷肠,连连喊冤。不信你看!
“小娘子缘何为人所杀啊?”
“鬼差大哥,奴家冤枉啊!”一被问及,潘金莲立刻以帕拭泪不止。
“竟有此等事?莫哭,且先说说是何冤屈竟要割你头颅,挖你肺腑?”
“奴家着实不知,但从仇人言语中或可略知一二。”
“甚言语,快快道来,想我二人或可助你沉冤昭雪。”
“奴家在这先行谢过鬼差大哥了。当日杀我之人嘴中说过‘小美人儿,你也别怪我狠心肠,谁叫你不愿从了我,还要告我!’奴还未及辩解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小娘子莫哭,任他是大罗神仙我们的阎王爷也叫他还你个清白。我们且着急赶路吧。”
潘金莲插烛也似磕头,千恩万谢。真真是用了美人泪,换取了男人心哪!
在这途中两位官差累有金莲搬椅抹凳,渴有金莲端茶送水,汗有金莲香巾全身各处擦拭……潘金莲服侍男人,博得男人欢心的本领早就驾轻就熟了,更兼和西门庆风流的这几年,更是把这男人的心抹得透透的。
鬼差路过阳谷县时问闻得有人以赤手空拳打死了一只大虫,本想亲自见见这个大英雄是何人转世,竟有此神力!心中好奇,便问金莲。“小娘子,有一事还请娘子告知一二。”
“差大哥倒见外了,奴家一定知无不言。”
“多谢娘子。听闻这阳谷县有一英雄,能以赤手空拳打死大虫,是否确有此事啊?”
金莲心中纳罕,半晌儿方回道:“确有此事。”
“哦,竟真有此等英雄?还请小娘子告知其名姓,倘若有朝一日遇见了也是我二人的荣幸!”
“此人名唤武松,在家排行老二,故又称武二郎是也!”
“咦!真真是奇哉,怪哉!这个人好像是我们阴曹地府曾经的鬼差总管,看我这记性!小娘子不知,我这总管哥哥只因阳间皇帝昏庸,百姓离苦,因此玉皇大帝敕令神界英豪下凡拯救苍生,他便毛遂自荐去了凡间拯救苍生是也。”
鬼差又问道:“小娘子可知其样貌何如?”
“奴家一直潜居深闺,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娘子有理,多谢娘子。”
这潘金莲得知武松乃前世冥府军官时,之后便和阳谷县极力撇清关系。
不多时便来到了阴界,鬼差将潘金莲押在枉死城中并嘱咐当值人员好生看待这位娘子。这潘金莲得枉死城衙役照顾后很快便在这逍遥了起来,恰如生前一般。
一日碰见一男子,这男子生前本是个当朝的新科状元,只因衣锦还乡的路上遭遇强人,丧了性命。这晚潘金莲浓妆艳抹,佯装曲中有一句不解,前来房中请教这状元郎。
“大官人,奴家这厢有礼了。”
“何事?”
“奴家刚在练一首曲子时有一句着实不能理解,还烦请大官人赐教。”
“姐姐请讲。”
“奴家恰才唱的曲子里有个‘举案齐眉’四字,奴家着实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是将案牍举到眉毛一般高吗?”
“哈哈,姐姐差已。此语原出自《后汉书·梁鸿传》中的一句‘为人赁舂,每归,妻为具食,不敢于鸿前仰视,举案齐眉。’后以此言夫妻间互相敬重。”
“原来如此,奴家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
“明白了大官人为何连日紧蹙双眉,以酒解闷了。大官人定是思念家中的娇妻美眷了。”
“姐姐误会了。小生生前从未娶妻,唉,这也是我人生中一大憾事也!”说完见潘金莲抿嘴一笑,立刻又言,“让姐姐见笑了。”
“哪里哪里,男婚女嫁正如阴阳相配,自古就本属天理,这又有何见笑!不瞒大官人,奴家生前只因强人见我颜色,心起异念,萌生歹心,奴家因誓死不从,惨遭杀害!不怕大官人取笑,未找到如意郎君就深陷这不见天日的枉死城,这又何曾不是奴家的平生憾事呢?”说完泪流不止,这状元郎是千般万般安慰潘美人儿。
这状元郎见潘金莲在自己房中哭泣不止,恐惹人嫌话,万一连胎也投不了一个好的,那就真真枉死不值也!
“娘子,如今为时不早,还是让小生送你回房吧。”
“怎么,连你也不看顾奴家么?正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又何必这般讨厌嫌弃奴家呢?难道是嫌奴家相貌丑陋,污了大官人的眼吗?”
这话问得状元郎一下哑口无言,不知说何是好,只得任由金莲撒娇撒泼。这潘金莲早就谋划好了一切,怎肯轻易放过,立刻拿出所带的一大坛烈酒,硬逼这大官人陪酒。正所谓“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状元郎不到两杯下肚就不胜酒力了,很快就要醉了。潘金莲心下明白,万一把书生灌得不省人事了,还怎么成就她的好事呀!因此只将这书生灌了个三分醉,有两分是这样用的:这潘金莲将自己的酥胸微微露于书生的醉眼前以促其酝酿出淫欲,还有两分是潘金莲的十根削尖纤细洋葱指在那话上的百般调戏逗抚,呵,好指法,真不愧是风月中场的老手!一下把这书生的那话挑逗成了一根钢铁一般,昂首挺胸,瞬间猛虎扑食一般。金莲见此一幕,不禁欢愉万分。当晚,舞枪弄棒,春风一度,云雨不止,不题。
你道这余下三分是作何处置?万万没想到,潘金莲浴火难填,将这余下的三分都压在了这书生精疲力竭之后的药上面,你道这淫妇还能怎么满足才好!
一日在地府打杂的武大得知潘金莲被兄弟武二杀了之后,连连称快,专等这小淫妇来阴曹地府,在阎王爷面前好生告她一告,却不曾左等右等都不见其来,便跑到了阎王爷面前询问此事。这阎王爷当初见武大是武二的亲兄弟,而且此人老实憨厚,又是被害死,因此着他在地府中当差打杂,免去轮回之苦。
这阎王爷闻之此事,立刻着鬼去查,报之关在枉死城中,阎王大怒,“此等淫妇竟关在枉死城中!万一将来错判,怎对得起那些枉死之人?立刻押解潘金莲上堂审问,还有传当日押解潘金莲的鬼差一并上堂询问就理。”
不一会儿,这李瓶儿也在堂外喊冤,希望阎王爷还他儿子一个公道。这时鬼差把所有传召者都押到堂上,只是多了一人,你倒是谁?原来鬼差去枉死城找到潘金莲的时候,她正和这书生行鱼水之欢。这捉奸在床的事,鬼差们怎会放过,因此一并押来了审问。
此时堂上有当日押解潘金莲的鬼差二人,武大,李瓶儿,还有那个状元郎及潘金莲。
阎王爷首问状元为何至此,鬼差详禀所见之事。状元骂潘金莲是个淫妇,害了他的好前程,极力向阎王喊冤,求阎王网开一面。这潘金莲此时不慌不忙,镇定自若,说:“没错,就是本姑奶奶灌醉了这书生,然后还给他吃春药,趁他醉了和他交媾的。”
“哼,真是岂有此理,你勾引书生还不思悔过,反义正词严,毫无羞耻知心!且先发落这书生,待稍后慢慢和你处置。书生你本枉死状元,我本念你是个人才,一生也无大过,还准备让你重新投一个好胎,以弥补你前生之遗憾,未曾想你到了最后还是没能严于律己,和这淫妇媾合,虽属欺骗,但你自己也脱不了干系。现发你投个贫困人家,大半辈子不能近女色。来呀,押下去!”
次及潘金莲。“潘金莲你鸩死亲夫,谋杀李瓶儿之子,你可知罪?”
“何罪之有?武大相貌丑陋,为人懦弱,我要是跟他过一生还不如死了个痛快!”
说完这话这武大跑过金莲身边,扯住金莲的头发按倒在地,边打边骂,“死淫妇,我那一点对不起你,对你我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你还不知足,为何还要毒杀于我,为何还要勾搭西门庆?回答我,你回答我!”
鬼差把武大拉开后潘金莲狂笑不止,“武大郎啊武大郎,老娘今天就告诉你,要是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毒死你,我还是会给你戴绿帽子。你那么丑,那么穷,那么无能!你有哪一点配得上老娘我?和你做夫妻还不如到这地府的好,也免得天天见你的面,让我恶心!”
“岂有此理,潘金莲你还要明知故犯不成?”
这时李瓶儿说道:“还请阎王爷替民女主持公道!”
“李瓶儿你害死亲夫,服孝未满,转嫁西门庆,和她相比,你好了几分?”
“就是!”潘金莲在旁冷笑道。接着又说“妹妹,你还是到我这边来吧,来世咱还做个好姐妹,共侍一夫!哈,哈,哈!”
“闲人休要多言!”
“民女自己虽有过错,但错不在孩子啊?还恳请阎王爷还我儿一个公道啊!”
“勿要多言,本官自有处置。潘金莲你纵情欲海,伤人性命,毫无悔改之意。既然你沉湎淫欲不思悔改,那好,本官着你来世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受尽万千男子的追捧,却是天生石女,没有门户,终年自残。来呀,押下去!”
“李瓶儿,花子虚虽然有错,但你害她至死,且不守妇道,你可知罪?”
“民女知罪。”
“那好,着你来世给花子虚做阉割的耕牛,一生受尽花子虚的鞭笞之苦。来呀,押下去!”
然后阎王爷问及潘金莲为何被关在枉死城中之时,两位官差据实告知。阎王判道:“你两位官差因见人美色失去理智,以致失职,险些酿成大错。现叛你二人各领一百棍,罚为劳役,以思悔过。来呀,押下去!”
“退堂!”
众人都已散去,武大还磕头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