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行天下(十七)——走过唐布拉

唐布拉小华山(网图)

      《半月谈》上有篇文章《总要去陌生的地方,遇见陌生的人》中写到: 目的地与风景,似乎都不及与陌生人的相遇让人印象更为深刻。旅途,本是物理空间的过渡与切换,却演化为精神世界的交叠与汇聚,与陌生人的每一次相逢是连通我们前世与今生、过去与现在、当下与未来的密码。遇见一些人,本质是与自己相遇。是啊,经历过几十年“社畜”生活,终于熬到了可以隐退的年龄,有了闲暇与躺平的条件和资格,然而对于生活、对于生命、对于未来的思考越来越多,感悟却越发冗杂,萎靡与振作,安逸与忙碌,健康与事业,一对对矛盾体让自己每天倍受着严刑拷打,未来应该要过怎样的一种生活?闭门不问窗外事,漫读圣贤黄老书,还是观览五湖走四海,无脑行游过眼景?说实在,如果读书和旅游没有了心灵的交往和碰撞,游而无感,读而不化,即使游遍五湖四海,读得皓首穷经,那与坐地日行八万里的木偶一般,没有血肉和灵魂。去陌生的地方,见陌生的人,遇见别样的风景,感受不同的人生,寻找未来的自己,或许,是此次万里疆行最大的意义。大美新疆的人生百态,世情众生,如同一首铿锵厚重的史诗,敲击着人世间那个庸俗的灵魂平庸的生活,让前生今世变得鲜活,让现在未来清晰蓬勃。

        在哈密,遇见濮阳老乡,感知理论的骨感和生活的艰辛;在可可托海,遇见安徽邻居,知道时事浮躁而纯朴仍在;白哈巴,遇见北疆客栈,感受真诚与热情;早餐店,邂逅菏泽东邻,感知地域基因。特克斯呼吉尔特民族乡呼吉尔特村里,又遇到了一对乐观向上,追求爱,追求充实和幸福的四川人。

      7月25日的早餐是在民宿主人家客厅的餐桌上开始的,作为陌生人被安排到主人家的客厅和餐桌就餐,刚开始并不适应,然而逐渐就熟络起来。男主人姓刘,原来并不是特克斯本地人,而是四川南充人,80年代为了高考,投奔新疆。女主人也是四川人,还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也许是为了爱情,也许是为了高考,两人到了新疆,然而依然没有考上大学,就在当地落户,当起了民办教师。后来,辞教经商,办起了面粉厂,由于勤劳能干,很快就成为当地富户。由于乡政府欠他款项还不了,就用他工厂的土地折抵。按男主的说法,当时的地价很低,无论如何是抵不了欠款,然而,人在他乡,又是和政府交往,也就平心接受了。后来,随着旅游的发展,就在工厂旧址上盖起了民宿。男主人很自豪的说,他家的民宿从设计到施工,都是他自己一手搞起来,包括我们现在就餐的客厅,十几年前的装修,目前看来仍不落后。也确实如此,我们已经感受到民宿设计和设施配置的理念先进,民宿的卧具到卫生间的设施都走了高端路线,连马桶都是一般城市酒店民宿都不配备的智能马桶。难怪女主人昨天给我们介绍说,民宿将来要走高端路线。男主人个子不高,但体格健壮,精神抖擞,夫妻两个看起来十分默契。和主人熟悉了,我们就半玩笑地问男主人:“你这么能干,当年一定是嫂子追的你吧?”,男主人嗬嗬笑起来,“我当年是一个穷光蛋,人家家是大户人家,怎么会追我呀,是我追的人家嘛”,女主人听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我心中不由揣测,两个人当年投奔新疆,高考移民或许是一个原因,为了爱情而远走高飞说不定才是真正的原因呢!,说起女儿,男女主人显得更是自豪,说他们的女儿读了研究生,现在深圳工作。看两个人琴瑟和谐的幸福样,真诚地为他们祝福!原来,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没有追到那拉提,而是追到了特克斯!

    谈到国家民族政策,男主人很自豪,说目前我们如此强大的国家,一小部分疆独分子实在是不自量力。说起他与当地哈萨克族的交往,他很有感慨的说“他们非常聪明,学习汉语非常快,再加上现在的学校都教汉语,因此他们的普通话说的都很好”,又说“他们为人直爽简单,昨天刚和你吵过,第二天就像没事人一样,见你老远打招呼,握手,让人突然还有点不适应”。“他们很懒,就愿意放羊放马,一天二百,让他们来民宿帮帮忙都不愿意。但是国家对他们有补贴,所以说生活过得也不错。他们也借钱,但是借过之后一般不还,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借了。”想起来十几年前初到新疆,听人介绍哈族,说他们每天喝酒,喝醉了就睡在毡蓬里,任牛羊在草原上自由自在,没钱了就卖只羊。当时听来,那是一种多么惬意美好的生活啊!或许,哈族人都是参透生命的哲学家的。或许对于生活,他们自有他们的人生哲学,就如《瓦尔登湖》的作者,喜欢生活的简单纯粹和思想的自由自在,并不在意物质的充裕和富足,甚至认为人为物役实在可悲。

      早餐的食材,女主人说都是民宿院子里自己种的蔬菜,所吃的泡菜也是他们自己淹制! 想来也是,四川女人确实是一种能够吃苦耐老又心灵手巧的存在!民宿院子很大,老板说院子里的菜和鲜花都是他自己亲自摆弄,虽然累点,但是生活得充实!想来,老板这么大的产业,依然如此阳光向上,动辄就想躺平的自己,实在是应该惭愧!人哈,总是要有点追求,有追求的生活,才是有意义的生活!

    在陌生的地方,与陌生的民宿店主交际,物理世界的过渡,演化为精神世界的交叠汇聚,给人温暖,让我感悟,这样的旅途,让人印象深刻!

        告别民宿主人,我们奔赴下一个景点——那拉提,在那里,我们又将会遇到什么样的风景,什么样的陌生人?

        一曲《可可托海的牧羊人》,让人知道了那拉提,知道了那拉提草原,一处世外桃源,终于成功地成了全国人民的旅游目的地。那拉提在突厥语中意为“白阳坡”,想来应该是一片朝阳的山坡。传说成吉思汗西征时,一支蒙古军队由天山深处向伊犁进发,时值春日,山中却是风雪弥漫,饥饿和寒冷使这支军队疲乏不堪,没想到翻过山岭,眼前却是一片繁花织锦的莽莽草原,泉眼密布,流水淙淙,犹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时云开日出,人们不由的大叫“那拉提(有太阳)”。从特克斯到那拉提,近260公里3个小时的路程,我们赶到时已是中午。出高速后,走过一段公路,进入那拉提镇。镇子上车水马龙,交通拥挤,街道两边清一色都是旅游餐馆,新旧交杂,毫无章法地掩映在行道树下。从景区停车场出来,对于停车场中铺天盖地的车辆,实在是感到心有余悸。考虑到门票价格和自驾的价格实在是有点高,而且看游客发出的照片,草原景色与琼库什台大同小异,这样酷热的天气,远处的雪山也没有那种漫山皓白的气象,大家提议不再进入景区,而是前往唐布拉百里画廊,晚上住宿哈萨克毡棚。

      从那拉提到唐布拉,有两条线路,一条是从那拉提经独库公路到乔尔玛下,逆行游览,路途121公里,行程2小时多。一条是经316国道顺行进入唐布拉百里画廊,游览终点为乔尔玛,路程多了50多公里。由于想体验316国道,而且原本打算在乔尔玛租住毡房,我们最终选择了舍近求远的路线。现在想来,经过独库可以经过零公里纪念碑,也可以经过玉希莫勒盖隧道和玉希莫勒盖达坂,风景应该更好。这样的遗憾看来也只能等自驾南疆,穿越独库全程时再弥补了。

进入唐布拉百里画廊

    在那拉提服务区午餐后,我们驱车前往唐布拉百里画廊。唐布拉百里画廊是从唐布拉避暑山庄到乔尔玛村之间的一段90多公里的谷地,两岸草原遍布,牛羊成群,宽阔的喀什河从中间悠悠流过。我们进入百里画廊时,已是下午三点,中间经过几处停车场,结果没有厕所或者是厕所并不开放。内急之下,只能驾车匆匆前行,路的左侧可以看到那拉提著名的小华山,曲折而上的登山栈道两边怪石嶙峋、松杉林立,只能是走马观花,一掠而过。哎,免费的服务区不提供厕所服务,在大美的新疆,这倒是出乎意料。在最大的一处服务区,路两边停车场内人声鼎沸,车辆错杂。唯一的几个流动公厕全是铁将军把门,只能让人望门兴叹。有内急的几个游客无奈之下只好跑到公厕后边的山沟边解决,也再顾不得羞耻,或许,游牧民族的生活中,席天幕地、草原辽阔,处处皆是方便处,本不必有厕所的概念吧。倒是停车场内的餐馆和商店林立,大声的叫卖声和喇叭播放的音乐声、拖拉机带动发电机发出的嗡嗡声,在酷热的大太阳底下飘荡,在两岸的草原上回响,实在是让人心情烦躁。不过,如果你肯过滤掉这些声音,忽略停车场内人声的嘈杂,沿着土坡上的坑洼爬上观景台,唐布拉的风光却真的是不错。凭栏四顾,可以看到宽阔的喀什河从草原和丛林之间流过,成群的牛羊旁若无人般地在路边啃着青草,几朵白云飘荡在河谷的两端,东边的山尖和山沟间有条条缕缕的未化的雪线。然而,路两边丰茂的草原被绵延不绝的铁丝网挡着,生硬地将眼睛和草原隔开,不经意却有意地扼制住你那驰骋草原,纵马扬鞭的暇想。喀什河两岸的河谷间,有密密麻麻的毡棚,似乎是刻意为游人准备的租住村落,这与想象中的,如同白哈巴路边草原上,零落寥星般分布的帐蓬相比,完全没有了那种静寂的美感。原曾设想的夜宿毡蓬,在草原上野炊闲坐、夜半观星海的场景实在是相去甚远,如果还有夜间听到一两声野狼嘠叫的幻想,估计在这个人间烟火色的唐布拉,那就绝对是一种幻想啦,估计人喧马嘶的场景,那倒是可以完全得到。 自然界原始自然的美景,一旦加入了不合时宜的人为因素,那种辽阔和旷远立马就烟消云散。看来,喀那斯新疆人描述的毡棚体验的美好,似乎也不过是停留在之前的经验或者是其独辟路径深入牧民中得到的体验罢了。而对于我们这种马路风光考察团的外地人,也只能是用心灵去加工和感知了。

        走马观花经过唐布拉,下午五点到达百里画廊的终点乔尔玛,一路上没有遇到合适的毡蓬,也不想去住那种毡蓬密集的营地,百里画廊服务设施的落后和混乱,也对夜宿毡房产生了恐惧,完全丧失了夜宿草原的浪漫期待。 毕竟,住在人流密集,没有厕所还是大通铺的毡房中,既不方便,也难能得到安顿心灵所需要的那种空旷和宁静。旅途多变,遗憾常有,既然不喜欢喧闹,那就老老实实呆在汽车里,继续马路考察吧。

        天色尚早,独库公路乔尔玛入口正在前方,进出的车辆也都在路边等待进出,这儿倒是有几个简 陋的公厕。稍事休整,直接进入独库公路。148公里3个小时穿越北天山的行程,对于新疆这个晚上十点仍然天色大亮的地方和我们这些已经习惯了日行千里的自驾客来说,实在也不算什么。唐布拉,飞出深闺的玉玺,浸染了人间烟火的仙女,天生丽质却被生活摧残。再见吧,唐布拉,如同经年不见的恋人,我们的心灵上留着你美的印痕,风景的美好,需要用镜头去欣赏,你的灵魂,我们在心灵中再遇,滤弃喧哗,存留美景,你是我们心中永远的唐布拉。

        陌生的风景和陌生的遇见,是一种心灵的交叠和经历,但不一定都会心有灵犀!人生总会经历风雨,也会经历彩虹,记忆美的,发酵好的,这是凡夫俗子在滚滚红尘中安身立命的意义。没有了满天星辰,还会有皓月当空,等待我们的,是跨越天山的独库公路,是一日四季的雪山、草原、天瀑和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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