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还没有分文理班时,我们班学习的人和不学习的人各占一半,有人天天上课睡觉、说话、吃东西,也有人端端正正坐在第一排认认真真听课做笔记。而他,既不是第一类人也不是第二类人。他不坐第一排但也不屑于与那帮嬉闹之人为伍。他很少说话的,就算是坐在离他最近的座位,你感受到的仍然是他对于你的疏离以及对任何一个小圈子的漠视。他的成绩不算太好,六十个人的班级大概可以排到十五名左右吧。我和他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交集的,那时候的我啊,忙着谈恋爱还来不及呢。可在我那关于他少得可怜的记忆里,他给我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就算是我忘记了他长什么样子,我也会记得他的每一个独行的背影。大家都说他是一个怪人,因为他总是独来独往,也不爱说话,没有朋友,甚至成绩也不是最出色的那个。是没有人愿意和他来往的,而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和任何人有什么交往。而在我的记忆里,每一次看见他,他都低着头在走路,行色匆匆,仿佛永远都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在等着他。他留给我最多的还是背影吧,一个倔强且孤独的背影,带着一点点锋芒和锐气。他和我们太不一样了。其实年轻时候是很害怕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因为害怕被人孤立被人指指点点。可他偏偏是和我们不一样的。
后来才明白,就是这份小小的不一样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而坚持住这份不同的人少之又少。我们人云亦云,努力排在队伍之中,生怕被挤出来,人群往哪个方向走,自己也就跟着走,但我想说,你不必活成大多数人的样子,你能做自己便已是一种幸运。
上了大学之后爱往图书馆跑,但我并不是一个多么爱学习的人,在图书馆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看闲书。第一次注意到他还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人挺高,但是却背着一个与他极不相符的很小一个蓝色书包,第一眼见他我就觉得他长得很奇怪,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就是觉得他和一般的男生不一样。头发比普通男生都要长,长得也瘦小,在零下几度的气温里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很朴素,让人看着越发凉薄。大概是我爱去图书馆他也爱去图书馆。我经常会看到他,我发现他总是坐在同一个座位,有时候甚至会待上一天。他总爱穿同一件衣服,走路带风,我时不时会朝他的位置瞥一眼,可目光相接的那一刹那他总是很快把头低下去,我猜他可能连和人对视的勇气都是没有的吧。他好像永远都在认认真真写着什么,可能是要考研了吧。在这么个师范学院,他这样的男生很少了。每天勤勤恳恳的学习,不追求几千块钱的球鞋,不热衷于游戏,没谈几次恋爱,而是像一个苦行僧一样泡在图书馆。在他身边的男生看来,他大概就是一个怪胎吧。
我能理解他,因为我也曾被人当做一个不可理喻的人来看待过,我也曾被好多人拦在他们合力建造的那一面墙外面。
这世界俗人太多,而我只想做自己,不管最后沦为俗人抑或圣人,我就是我而已。
读小学时的我是不太喜欢和同学玩的,更确切地说,我是对那些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下课之后很少有人在教室了,或是跳皮筋踢毽子或是追逐嬉闹或打打沙包,总之就是不会有人窝在教室里的。而我却融不入她们的群体,我更喜欢坐在位置上看一些故事书。每当那时候教室里总是安静得出奇,听得见蝉鸣和鸟叫,有灰尘在投进来的那束阳光下飞舞以及我翻动书页发出的声响。一开始是很慌的,看到除了我之外那些空空如也的座位都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学校外面有一个特别小的树林,少有人去,于是遇到有特别多休息时间的课间我就坐在树底下看一个一个童话故事。久而久之,已经习以为常了,我接受自己,我就是和他们不一样。我没必要改变,我很喜欢那种状态。
廖一梅曾说,在我们的一生中,遇到爱,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了解。
遇到了解可以说是一种奢侈了,可就算是被别人误解我也不在乎了,我在自己的路上前行,不需要谁的指责,不需要谁来评判我的所作所为。一生太短,路太长,我还有好多事要去做,还有好多美好在等着我。
我成为不了任何人,我只能是我自己。
生而为人,请务必不要失了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