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髣髴(fǎng fú)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曹植 《洛神赋》
三国时期,有这样一位神秘而传奇的女子:位及王后却未留真名,人们竟以洛神宓妃相称;宠冠后宫却无容貌描述,偏偏后人传之以倾国倾城;真实命运和死亡之因被重重隐去,却在浪漫凄婉的艺术创作中屡获重生。
她就是文昭甄皇后,史称甄夫人,魏文帝曹丕的妻子,魏明帝曹叡的生母,但在更多的时间里,她叫甄宓。
公元204年,曹操攻破邺城。刀光影,马嘶鸣,血腥风,袁府中甄氏躲在刘夫人的背后哭泣。是曹子桓把她的发髻挽起,擦去她面上的泪滴。这些大抵都是真的。但那一不眠冷夜,是否有一青衣如水的少年,端坐庭院,抚琴猗兰呢?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同识音律之人,这仰慕爱惜之情怎会不知?
“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侮辱伤害你!”同处乱世浮沉,这真心而发的誓言怎会不动人。
曹操得知曹丕心思,便为其赢取了甄氏。婚后甄氏生有儿子曹叡和女儿东乡公主。这些都是真的。但曹丕是否只得其人,不得其心?是否在那些身不由已、度日如年的岁月里,甄氏从才子子健的诗中才能获得精神上的惺惺相惜?
“有美一人。被服纤罗。妖姿艳丽。蓊若春华。红颜韡烨。云髻嵯峨。弹琴抚节。为我弦歌。”
公元220年,汉献帝禅让帝位给曹丕,并把两个女儿许配给曹丕为妃嫔,另有郭女王和李、阴两位贵人同时得到宠爱。公元221年(黄初二年)六月,曹丕遣使者将甄氏赐死,葬在邺城。这些都是真的。但在那生命的最后日子里,是否满是后宫争斗,是否充斥着流言中伤呢?
“曹子桓,如果有来生,我不愿意再见到你。”
公元222年,曹植入朝京师洛阳后,在回封地鄄城途中经过洛水时,“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而作《洛神赋》。这是真的。可赋中那位“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的神女,是否来自他金戈杀伐的往事中那柔情守护的一夜?可若不是日积月累的夙夜思念又怎能写得出这粲溢古今的一句呢?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