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姜苏
二臭蛋平时真他妈的不含糊,可现在当他把小麻雀往火里扔的时候,似乎也犹豫了一下。他呵呵笑一声:“呀,还真他妈的有点不忍心呢。”
“那有啥不敢呢,球,来我来。”卫民说着,要抢过来麻雀扔。二臭蛋马上说:“不用,不用。”说着,一下把小麻雀扔到火里。不过,能看得出,二臭蛋扔完麻雀后,那手往回收得真他娘的叫个快。
小麻雀一被扔到火里,一惊之下忽然连扑腾带飞,窜了出来。窜到墙根处,尖声叫着。还想逃,但可以看见,身上的翅膀被火燎了一些,飞起来就像只小鸡。
卫民眼疾手快,一把逮住小麻雀,嘴里叫着:“去你妈的,想跑,门也没有!”说着,又一下把小麻雀扔到火里。小麻雀在火里尖厉地叫着,身上的毛顿时全部着了,不动了。
我们光顾盯着看火里的小麻雀,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直看着小麻雀在火里变成一个黑蛋蛋。卫民拿一根小棍,把已经变成黑蛋蛋的小麻雀拨拉几下,说:“还不行呢,再烧烧。”他是指,再烧烧麻雀肉才能吃。
“真的要吃麻雀肉呀?我操,这他妈的,就那么点大,有啥肉呢……”我明明知道,一开始说好的就是要烧麻雀吃的,但还是忍不住这么问。
“就是呀!烧麻雀就是要吃肉,不然的话,咱们烧它干啥呀,不吃肉,还不如放了它呢。”听卫民的口气,自以为是的不得了,就像一个打了胜仗的英雄,一点也不容怀疑。
“我可没吃过,好不好吃呢?”我和卫民前两年也干过这事,但印象里,我没吃,卫民和二臭蛋吃过。干这行,他俩是行家。对他们来说,相比之下,烧麻雀吃真的是不值一提的小玩闹。
他俩还舔过蚂蚁屁股、烧蚂蚱、扁担吃。蚂蚁屁股我也舔过,也是卫民先带头,说蚂蚁屁股是酸的,才学着他舔的。
卫民好像有点奇怪地说:“你吃过呀,那年,去年还是前年唻?咱们在他家门口,烧小麻雀,你没吃?”他指原来在二臭蛋家门口,我们曾经烧着吃过麻雀肉。
但我还是记的他们吃了,我没吃。那次他们不会弄,把一只烤好的麻雀撕得乱七八糟的,那些苦胆之类的肠肠肚肚弄得到处都是。他俩尝了点,说苦的要命,其实是把苦胆弄破了。
“我没吃,你们吃了一点,说苦的。”
“正好,这回咱们有了经验了,先撕大腿,行了,差不多了。”二臭蛋说着,用小棍把已变得像黑炭一样的东西拨出来,稍等等,说:“等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外表看见可以,其实里面还不行呢,要烧透了。”卫民不想多等,用手捏起那个烧成黑炭一样的东西,说:“操,还有点烫呢,大腿呢?小麻雀的腿都烧得看不清楚了。”他总算找到麻雀腿,用力一拽,呲啦一下,顿时,一条麻雀腿被撕下来,露出粉红的一丝一丝的细嫩的肉。麻雀肉本来就没肥肉,那么小,又得不停地飞来飞去,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是紧绷绷的。
“我操,这大腿上尽是瘦肉,真来劲儿呢。给,给你一个。”卫民有时候很慷慨。
“就这么点肉?还不够我填牙缝呢。”二臭蛋说,“这小麻雀就是小,烧一烧就没有了。你吃吧,你吃吧。”卫民撕下另一条大腿给二臭蛋。
我不好意思先吃大腿。当然,其实是我压根儿不想第一口吃小麻雀肉。于是,就把手里的麻雀腿递给二臭蛋。
“不用,不用,你吃哇,你吃哇。”卫民和二臭蛋真讲义气。不过,我还是硬把麻雀腿给了二臭蛋。我真的是不想第一个吃那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麻雀。说句老实话,我不想第一个吃麻雀肉的原因,的确不是谦让讲义气,真的是有点不忍心,甚至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那个感觉完全不同于在家里吃猪肉。尽管我们一夏天也吃不上几次猪肉。不过,说老实话,我的这种感觉,也就是那么一小会儿,一会儿就消失了。因为,我看着卫民咬着麻雀的翅膀,正有滋有味的边吃边说:“好吃,好吃。”二臭蛋甚至说:“呀,比羊肉好吃。”我经不住诱惑了,就不由地小心翼翼张大嘴,撕一小块麻雀肉放进嘴里,生怕麻雀肉碰到嘴唇。